百里月桐雲淡風輕冷冷丟出的這句話,就像一枚重磅炸彈似的,頓時讓屋子時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蘇錦彤臉色驟變,應該是沒有想到事隔半年多後,百里月桐還會再提起那件事情,而一直坐在她身旁未發一語的百里青松,此刻也黑沉着臉倏地起身,突然一把抓握上蘇錦彤的纖臂,冷喝一聲:“跟我回東廂別苑——”
“你幹什麼?討厭,捏痛我了……”蘇錦彤痛呼出聲,用盡全力狠狠地甩掉了男人的大掌,透着怒氣的杏眸瞪向男人,在對視上男人眸底的陰霾那一刻,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失措,她心裏當然明白,若是男人真動了怒,喫虧的必然是她自己。
“我讓你現在立刻就回東廂別苑……”百里青松低沉的嗓音逸出,平靜的嗓音聽不出半點漣漪,若是不看那張黑臉,任誰也不會覺得男人是生氣了。
百里月桐沒有吱聲,坐在一旁的程桂蘭似有些看不下去,無奈的嘆了口氣正想開口解圍,卻被百里月桐暗下悄悄捏了一把,制止了她的意圖。
程桂蘭睨向女兒的水眸,從百里月桐的眸光她不難看出,女人是警告她這次一定要給蘇錦彤一點顏色看,否則這個兒媳婦在百里府就要騎到公婆頭上來了。
“我偏不……”蘇錦彤雖然有些心怵,卻還是衝着男人高傲的揚起下巴,杏眸卻是暗暗睨向婆婆程桂蘭的方向,之所以還能如此強硬的態度,是因爲她知道以程桂蘭的性格,在這個時候一定是會站出來維護她這個媳婦的,可是這一回卻是讓她失望了,程桂蘭就像沒有看見這一幕似的,安靜的坐在原位喝着熱氣騰騰的雞湯。
心底油升起一抹失落,夾雜着忿然不平的怒意,蘇錦彤整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到一股陰冷的勁風呼嘯而來,啪的一聲脆響,臉頰火辣辣燒起來的痛感,女人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驚詫的望向面前的男人:“你……你竟敢打我?”
“今天我若是再不狠狠教訓你一番,就枉爲人夫人子。”百里青松揚在空中的大掌緩緩落下,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誨暗戾氣,也讓蘇錦彤的身子不由打了個寒顫。
“回東廂——”男人冷冷丟下三個字,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蘇錦彤捂着臉頰,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她卻是也被男人突如其來的戾氣給嚇倒了,若是再不因東廂,心底也是發怵的。
直至他們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百里月桐和程桂蘭纔對望一眼,程桂蘭不由又嘆了口氣,無奈出聲:“我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呀!”
“娘,爲了那種人焦心不值得,往後任他們倆怎麼鬧去,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見就好了,你看看那女人之前還那麼囂張,一會兒不也老實的乖乖了麼?她呀……就是賤骨頭,你越是對她好,她反倒喫定了你似的,再這樣下去,遲早你就得管她叫娘了。”百里月桐秀眉緊蹙,嬌嗔出聲,孃的性格就是太過於善良,所以蘇錦彤纔沒有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娘其實也懂你的意思,只是你們這些晚輩不懂我們的心,其實只要你們這些小倆口能夠過得恩愛美滿,我們也就滿足了。如今娘對你倒是放心了,可是你哥他……”程桂蘭又是一聲輕嘆,眸光看似不經意的從紫冰身上一掃而過,雖然什麼話也沒有話,可是卻能讓人感覺到,其實她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難以啓口。
月白的光華,冷如水,涼如冰。後花園晚菊的花瓣上,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霜,百里月桐和孃親聊了大半天,這會兒天黑了才緩緩踱步回別苑。
“紫冰也累了吧?”百里月桐凝向身側的紫冰,脣角勾起一抹淺笑,從今兒下午她便能夠感覺到,娘對紫冰的態度比起以前又親近了幾分,而紫冰雖然有些拘謹,可是慢慢地也能自如的和程桂蘭攀談幾句。
“奴婢不累。”紫冰靦腆的笑了笑,她知道主子關心自己,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一直照顧着她,她心底確實是由衷的感激,可卻是嘴拙的表達不出來。
“嗯。”紫冰和雨煙點點頭,三人一齊進了別苑。
當經過紫冰和雨煙住的那間屋門時,雨煙不經意瞥間,水眸卻是劃過一道異色,紫冰正打算推門入屋的瞬間,卻是被雨煙一把抓住了柔荑。
“呃?”紫冰疑惑的凝望向雨煙,還未開口問出,只見雨煙輕笑道:“你這個懶蟲,還沒給王妃打水自個兒就想先睡了……”
百里月桐眸底閃過一抹疑色,平日裏不拘小節的雨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家子氣了?
“也是,我先去燒水……”紫冰難爲情的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着折返回來,又和雨煙一起進了百里月桐的房間。
剛一進屋,只見雨煙突然一手抓住她們一人的胳膊,聲音得極低附在她們耳邊說了句話,頓時百里月桐和紫冰面色驟變,紫冰差點叫出聲來,卻被雨煙極其敏捷的捂住了嘴。
二人極其驚詫的望向雨煙,雨煙一臉認真模樣,煞有其事的重重點了點頭。
清華瀲灩,深秋寒夜中夜風從窗隙間穿過,撩動着房間裏的輕紗帳幔,朦朧的色澤好似移動的雲彩般好看,紫冰和雨煙回到自己的房間,光滑的壁角鑲嵌着一盞珊瑚琉璃燈,昏紅的幽光籠罩將整間屋子籠罩,好似一層淺薄的紅紗,朦朧婉約。
“好睏呀!紫冰,咱們也睡吧。”雨煙打了個哈欠,二人齊入青絲紗帳內,安逸的的緊抱着錦緞絲綢被,小腦袋也埋進被子裏,似乎有一會兒便睡着了。
忽然從窗戶口探進來一根細細的銀管,幾縷輕煙從其間徐徐飄出,夾雜着幽幽清香,而方纔窩在被子裏的兩人,幾乎出同探出頭來,不知何時面上多了一層黑布,將鼻嘴全都掩得嚴嚴實實的。
雨煙和紫冰對視一眼,紫冰眸底劃過一抹異色,之前還以爲雨煙不過是說說罷了,沒有想到竟真讓她給說對了,那丫頭自幼跟着師傅學習妙術,所以也有些小癖好,譬如出門前總愛留下記好,今兒紫冰正打算推門而入時,她卻突然發現有人進過她們的屋子,這也讓雨煙提高了警惕,隨便扯了個理由拉着紫冰先去了隔壁屋子,然後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她們。
很快,便聽見房門傳來吱吱兩聲,再接着便有人進了屋,牀上的二人憋氣凝神,冷冽的鋒芒從雨煙的眉眼間迸射而出,瞳仁裏透着狡黠壞笑,從她入宮以後,還一直沒有機會捉弄人呢,今兒晚上就讓她儘儘興。
大概是房門開着的原故,似有颯颯冷風吹了進來,琉璃燈的燭火四下搖晃,幾不可滅,若隱若現,很快門便被人關上了,搖晃不定的燭火又變得平靜下來。
兩道猥瑣的身影朝着牀榻的方向走來,其中一個男人先出聲了:“大哥,不是說只有一個嗎?怎麼是兩個女人一起進來的?”
“蠢貨!兩個豈不是更好,咱們哥倆一人一個,誰也不用站在旁邊乾瞪眼了。”
“說的也是,還是大哥聰明,嘿嘿!”
從這番對話也不難聽出進來的兩個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衝着那聲音也能斷定絕不是江湖裏的什麼大人物,兩人輕手輕腳的走到牀榻邊,喉嚨裏發出的淫穢聲響不禁令紫冰毛骨悚然,雨煙看起來就鎮定多了,就在兩個男人掀開帳幔的那一瞬,突然從帳內劃出兩道青光,直擊向來人的面部。
“啊——”只聞兩道異口同聲的慘叫聲,同時牀上看似安逸睡覺的女人已經陡然翻身而起,紫冰緊張的退到一邊,只見雨煙身形敏捷的滑過,好似靈蛇般眨眼就將兩個男人放倒在地,如此輕易的就將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放倒,雨煙的身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紫冰水眸劃過一抹疑色,不過下一秒水眸卻是睜得更大了,她看見兩條青色的小蛇嗖的一聲飛回到雨煙的袖子裏,再仔細看看倒地的那兩個男人,發現他們全都面色烏青,身體蜷縮在地不停瑟瑟發抖,明顯是中毒的症狀。
倒在地面的兩個男人凝望向雨煙,瞳仁深處劃過一抹不能置信的惑色,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裏,剛纔那兩條小蛇顯然有劇毒,此刻他們已經眼前晃花,呼吸也變得紊亂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