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一時半會兒不會察覺,他懷中佳人已是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本該屬於他的那個人,還在滄州驛館裏躺着。

    貴人們都齊聚在飯堂,共度這酸澀苦悶的端午節。家僕們,自然也少不了要聚在一起喫點好的,聊一聊人生,談一談理想。

    杏兒去廚房拿點心,正好遇到端着餐盒往外走的小梅,想起她似乎忙到現在還未曾入座進食。“小梅,你怎麼不去喫飯?”

    小梅說:“我餵了小姐再去。”

    “好吧,那我給你留幾個你最愛喫的棗泥糉子。”

    “嗯,謝謝杏兒。”

    小梅最耐不住別人對她好,一句暖心窩子的話,一點微不足道的關心,便能讓她感動的鼻子發酸眼發熱。所以梁伊伊向來待她如閨蜜,如家人,更是換得她一片赤誠之心。眼見着梁伊伊與常遠兆一路風風雨雨的走過來,如今卻落得如此淒涼,一個重病在牀,一個下落不明,她心疼難過的程度並不比田海好到哪兒去。但她也很清楚自己能力薄弱,唯一能做的,只有像常遠兆

    臨走前囑託的那樣,對梁伊伊不離不棄,好生照顧了。端着餐盒推門進屋,將飯菜拌碎了送進梁伊伊嘴裏,一口接着一口喂下去。忽然間她發覺出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梁伊伊竟在咀嚼口中的飯菜。“小姐,小姐……”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又餵了幾口進去……最

    後她丟下餐盒,奔命一般跑出屋子。

    飯堂中悶着頭喫飯的將軍,大人,夫人和小姐們都被旋風一樣衝進來的小梅嚇了一跳。坐在靠門口位子上的潘竹青開口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你家小姐有事?”

    小梅扒着門,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小姐她……她好像醒了!”

    衆人齊齊奔到梁伊伊牀前時,她確實已經醒了。兩眼惺忪無力的眯着,小手時不時抓抓胳膊,撓撓腿,一副剛睡醒下牀氣的樣子。

    六姨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便擠到她面前俯身問她:“伊伊,你醒了?認得我嗎?”

    “六……姨……”她笑了笑,含糊的嘟囔出兩個字。

    杜若桐也激動的抓起她的手問:“那我呢?記得我嗎?”

    她嘴角笑意更濃,只是嗓子有些沙啞,語速也有些緩慢:“惡少……夫人……”

    傅雲沒說話,坐在牀邊望着她,眼中閃爍的欣喜就快要溢出眼眶。梁伊伊猜想她定是爲了自己纔不遠萬里趕到這邊關苦城,心中溫熱感激,與她脈脈相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梅顯得最沉不住氣,田海的手都快被她捏碎了:“真的醒了,真的醒了,我們家小姐太爭氣了!”

    梁伊伊的雙眼隨着腦細胞的活躍漸漸清晰了過來,掃過眼前的人,她看到了惡少,潘竹青,楊盡義,何勇,甚至尹亮……卻遲遲未見到她此刻最想看見的人。

    “相公呢?”她望向田海問道。衆人都楞在當下,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潘竹青轉過身走到屋子門口,對等在屋外的方知文吩咐道:“她現在受不了刺激,你過去先應付一下,不過要注意分寸。”言下之意是“別太親密,老子會喫醋的。”

    “哦。”方知文應了一聲,低頭走進去。不知爲何,他心裏有些懼怕潘竹青。總覺得他滿肚子壞水,眼神冰冷,似乎怎麼也看不透。不像他弟弟潘景元,雖待人不算熱情,好歹一看便光明磊落。

    方知文走到牀邊,梁伊伊頓覺眼前一亮,充滿疑慮的臉上總算綻放出脆弱卻美好的笑容。她失去了一整個屬於她的世界,好在,這裏還有他——她的常遠兆。梁伊伊雖然病弱,可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精明狡黠的神采還是讓冒牌貨方知文有些心虛。“你……餓不餓?”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未婚小雛雞,他實在不知道作爲丈夫,此時應該說什麼,只好隨口找了個話題

    。梁伊伊忍不住乾笑了一聲:“有點兒。”小白臉兒莫非看過TVB電視劇?知道那些神劇裏的經典臺詞——“你餓不餓?要不要給你下碗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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