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樹青氣質不錯,氣色卻不太好,灰白的頭髮一齊向後梳,露出一條長約七八公分的圓弧狀舊傷疤。她眼神尖銳且防備,給人以果斷凌厲的感覺,只是偶爾有一閃而過的傷悲。
“不瞞你們說,這四年裏,我報過警,請過私家偵探,但是他們知道的,還不如我多。時間越拖越久,現在私家偵探已經不接我的活兒了。”何樹青自嘲地笑道,那笑冷冰冰的。
何樹青開場白的功夫,林奈已經連接並調試好了諸多儀器和錄音設備。王儲從桌子上抄起素描本,魚焱在檔案袋上落下最後一個字後,示意何樹青正式的談話可以開始了。
編號:121
委託人:何樹青
所尋屍體:蘇瑰失蹤四年
附:蘇瑰照片jpg
事件代稱:沒有小腸的女人
性別:女
年齡:54歲
職業:外科醫生已退休
家庭關係:丈夫蘇軍,長女蘇梅,大姑爺張啓忠,次女蘇瑰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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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女兒失蹤了。失蹤時,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何樹青面色平靜,語氣麻木。
“我有兩個女兒,大的叫蘇梅,小的叫蘇瑰。蘇瑰長得漂亮,學習也好。她天生肛門發育不良,直腸狹窄。當年我和她爸爸都在醫院系統工作,都忙着寫論文、評職稱,蘇梅又沒到上幼兒園的年齡,家裏雞飛狗跳,我們都疏忽了她的愈後保養,導致她成年後也要用擴肛鏡進行擴肛治療。”
何樹青刻板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因爲這個,這孩子的內心極度自卑。”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因爲直腸狹窄,排便困難,這孩子長大後,就自己控制着節食,後來竟然得了厭食症。她喫的太少,時間長了,這腸道蠕動能力退化了,我給她拍過片子,小腸發育畸形。我和她爸爸都感覺對她很虧欠我們枉爲人父人母”
“回國工作後,這孩子的笑臉多了,我和她爸爸以爲她做的這份工作還算順心。也就慢慢放了心,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她懷孕了”
何樹青說着,王儲畫着,他蒲扇般的大手握着一支不及一指長的鉛筆,那筆在他的手中好似有了魂,寥寥數筆,一個肚子裏懷有胎兒、腸子畸形且散落在外的女人形象便躍然紙上。
“她爸爸要評副院長,正是關鍵的時候。再者說,我們也丟不起這人,就和蘇瑰商量,我帶她去外地做掉這個孩子,再做個處女摸修復的手術,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蘇瑰答應了,但是第二一早,我才發現她人不見了。一句話都沒留”
“找不着孩子我傷心,我想她還是個孩子,怎麼能有能力去撫養一個父不詳的孩子。我報了警,也找了私家偵探,但是一點音訊都沒有。蘇瑰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直到去年夏天,我去市殯儀館接受捐贈的無主屍體,在衛生間的窗臺上看見了一用福爾馬林泡着的小腸標本。因爲那小腸發育畸形,我還特別看了一眼。回到家我纔想起來,那就是蘇瑰的小腸。人無心會死,蘇瑰沒有了小腸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女兒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