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我卻是一臉正色的搖了搖頭,道“貧僧敢問,老夫人這幾日可是時常感覺到胸悶,氣短,就連食慾也是大不如前?”
“這……”
“請老夫人據實回答貧僧,是也不是?”
“是!”
“那就不會有錯了。”
無我撫着短鬚,道:“此鬼胎道行極深,還好他才附在此胎上,所以鬼氣受了限制,大半都無法施展,鬼氣屬陰,只要在未時二刻,陽氣最爲充足之時,將之放在貧僧所推算出的吉位將之點火焚之,自然可除去此妖孽。”
老夫人臉色已是難看之極,看着安兒的神情更是複雜之極,這個金孫,是她好不容易纔盼來的,可沒想到,卻是個鬼胎。
早該胎死腹中,枉她高興了一場。
這些日子,她總是感覺不舒服,每日裏用膳也是沒什麼胃口,還時常頭疼,本以爲,是前些日子怒急攻心後所致。
卻不想,竟是這鬼子在作祟!
“老夫人,您不能相信啊,安兒不是鬼胎,他不是妖孽,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你們不能將他燒死,我不會讓你們將他燒死的。”
顧若蘭聲嘶力竭的怒吼着,看着眼前老夫人明顯動搖的神情,更是覺得天塌了一般,林媽媽和齊媽媽也是雙雙護在了顧若蘭前面。
正在此時,春雨和秋菊兩人領着洛秉書來了倚蘭院。
隨之一跟來的,還有永昭。
顧若蘭看到洛秉書,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她抱着安兒,衝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在了洛秉書的面前。
“秉書,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讓他們燒死安兒,他是我們的孩子,不是什麼鬼胎也不是什麼鬼子,我求求你了,我什麼也不求,我願意離開相府,今後長伴青燈古佛,替相府祈福,只求你不要燒死我的安兒,不要燒死他……”
顧若蘭泣不成聲的說着,洛秉書垂頭,看着顧若蘭那一臉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有什麼事,只管告訴本相,發兒乃本相的兒子,有本相在,沒人能傷害他!”
“是啊,若蘭妹妹,你這好好的有什麼委屈,大可向本宮,向相爺說便是,這好好的說什麼去寺廟裏長伴青燈,傳出去,像什麼樣子?別人還以爲會是本宮做了什麼,將你逼走的呢?”
洛秉書神色一滯,鬆開了握着顧若蘭的手。
顧若蘭神色一滯,只能卑微的向着永昭請了一聲安:“見過公主,公主多想了。”永昭,十餘年後再見。
她依舊是那般高高在上,風姿卓約,而她卻只能如此卑微的看着她,站在他夫君跟前,兩人看起來是那般相配,就如同十二年前,他們大婚時給她的感覺一樣。
一樣的悽苦,也一樣的酸楚。
“好了,妹妹先起來吧,有什麼事,好好說,相爺在這兒,定是會爲你作主的。”
永昭也是淡淡的開口道:“老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好好的竟是要將安兒給燒死呢?”
洛老夫人沉着臉沒說話。
“無稽之談,簡直就是荒謬,我兒子好好的是個人,怎麼可能就成了你口中的鬼胎,若他是鬼,這大白天的豈還能出現,不早就魂飛魄散了,你這個和尚,今日若不給本相一個交待,本相就然讓你走不出相府!”
洛秉書聞言,怒不可遏,到底是一國丞相,雖然他也信佛,可是,要他相信他的兒子是鬼胎,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無我面無俱色,只從容的道:“相爺不信,那好,貧僧就證明給你看,此鬼胎鬼氣之重,實屬罕見,能在白日現身,也並非什麼難事,而這位姨娘,因着鬼氣侵蝕,如今,已是六髒俱損,且早受戾鬼所控。”
“若相爺不信,只可挖開那梧桐樹,便可一見端倪。”
說着,無我一指倚蘭院牆邊那棵兩人懷抱不住的大梧桐,擲地有聲的說道。
林媽媽臉色焦急,神色微閃,伸手握拳,掌中早已浸出一層的冷汗,焦急的看了看院落外,卻是什麼也沒看到,更是面色如紙。
衆人順着無我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所有人的臉色都是驚疑不定。
“來人,給本相挖開。”
洛秉書沉眉看了看無我,又看了看顧若蘭和她懷中的安兒,給了顧若蘭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若蘭卻是渾身發顫,臉頰紅脣,皆在瞬間褪去了血色。
她不是懵懂不知事的少女,更不是什麼也不知的三歲小兒,那無我既然敢說的如此肯定,她雖不知那梧桐樹下到底有什麼?
可是,想也知道,絕對是對她和安兒不利的東西。
眼前,父兄皆還未來,她還能倚靠誰?倚靠眼前這個男人麼?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保住安兒,又怎麼會真的下令讓人挖開梧桐呢?
此刻顧若蘭心神皆亂,唯一讓她心安的是,無憂不在,不在相府,那無憂便可逃過此劫。
只是,顧若蘭並不知曉,此刻,在蘭若寺的洛無憂,也是正遭遇
着極其驚險的一幕。
相府下人動作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那梧桐樹周圍全都被挖開,其中一個下人,眼尖的看到土中似有東西,連忙丟掉了鋤頭,用手將土扒開。
將那東西,呈給了洛秉書。
洛秉書一見那東西,卻是面色大變,那是兩個人形的布偶,做工很精緻,只是,那面偶的身上皆扎滿了銀針。
兩個布偶背面的白色絹布上,還寫着一行字。
是洛老夫人,與洛秉書的生辰八字。
“顧若蘭,你有什麼解釋?”洛秉書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身爲丞相,他見多識廣,自是知道那是什麼。
那巫蠱布偶,顯然是有人詛咒他和洛老夫人,所以纔將之埋在了梧桐樹下,身爲堂堂一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位極人臣的他,從來都是被人朝拜巴結的對象,第一次,居然有人敢如此詛咒他,那滔天的怒火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濃濃的寒意和怒氣。
而那布偶上的字跡,他更是熟悉,那是顧若蘭的筆記,他絕對不會記錯的,顧若蘭出身書香世家,從小便受顧亭之悉心教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精,而她寫字,有個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