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府邸在夜色之中只能看到一片朦朧的黑影,透着幾分幽冷晦暗,似一隻巨大的兇獸,張大着獸口,蟄伏在這暗夜之中。
微風輕拂,只有樹葉沙沙聲響起。
一個黑影穿梭在幽暗的長廊之中,黑影微胖的身形,走到一處院落,靜靜的觀望了一下四周,飛身躍進了院落之中。
屋中燈火早已熄滅,黑影推開門走了進去。
哐啷一聲掩上了房門。
“是誰?”
女人尖銳驚慌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從牀榻上坐了起來,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不指,那一聲哐啷的聲音卻似砸在心尖。
讓她黑暗中的臉龐充滿了恐懼。
就要驚叫出聲,張大了嘴,卻未發出任何的聲響。
筱的,一道燭火被點燃。
昏暗的光線下,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眼前,女人張大了眼瞳呆呆的看着那黑影走向自己,清瘦的臉頰之上,浮現濃濃的驚懼之色。
“不過數月不見,婉姨娘居然清瘦了這麼多,還真是看着都讓人心疼呢。”
蒼老而嘶啞的聲音響起,來人揭下了黑布頭巾。
婉姨娘看着那張臉,頓時驚叫出聲:“齊嬤嬤,是你,這大半夜的,你穿成這樣,潛入本姨娘房中,到底想幹什麼?”
“婉姨娘何必驚慌,難不成,你以爲我會來刺殺你麼?”
鬆垮中的眼中滿是譏屑之色,齊嬤嬤走到榻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婉姨娘,道:“二小姐被送走,婉姨娘難道,就不想她,就不想救她,就不想爲她報仇麼?若是婉姨娘想的話,本嬤嬤可以幫你。”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現在離開本姨娘的房間。”婉姨娘愣了下,眼中幽怨的神情一閃而逝,“現在就給我離開。”
婉姨娘原本驚嚇的表情漸漸退去。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洛仙兒的奶嬤嬤,深夜闖入她的房間。
還說出這樣一段話,可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居心!
“呵,姨娘在這裏高牀軟枕,可嘆啊,二小姐卻在家廟中忍受孤寂清苦,那麼嬌滴滴的一個人兒,你說,她怎麼就受得了呢?”
齊嬤嬤卻是不爲所動,反哧笑了一聲道:“姨娘也是將門出身,難不成還真能忍下這口氣,真的不想救她出來嗎?”
忍,如何能忍!
可不忍,她又能怎麼樣,她日夜都在想着要將溪兒救出來。
可她根本沒有辦法。
“你到底想說什麼?嬤嬤有何話,不妨明言。您是事有辦法幫婉兒救出明溪?”婉姨娘擡眸,定定的看着齊嬤嬤,眼中閃着一絲希翼的光。
這老婆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她。
既來找她便一定有所圖。
“不錯,想讓洛明溪回府,也不過需要我們公主一句話的事兒,等這件事兒過去一段時日,小姐在公主前求求情,一切不也都是順理成章!”
齊嬤嬤說着,頓了頓,又道:“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幫我們小姐做一件事!”
婉姨娘蹙了蹙眉:“辦什麼事?”
齊嬤嬤走進婉姨娘,在她耳邊一陣低語,婉姨娘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行,你這是讓我去死,這絕對不行。”
齊嬤嬤冷笑着說道:“就算是公主插手,只怕也得費一番功夫說服相爺纔行,你若不辦事,公主又憑什麼幫你?除非是姨娘捨得二小姐受苦,不想救二小姐,那,你大可當本嬤嬤今夜沒有來過便罷。”
婉姨娘臉色發白,渾身都在顫抖:“嬤嬤,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嗎?我知道你們想除掉她,我也恨她,我做夢都想除掉她,可我們可以用其它的辦法,下毒,陷害都可以,可要你要婉兒去送死,這不行。”
救,她怎麼會不想救?
她一生只得溪兒這一個女兒,所有的希望和心思也會都放在了溪兒的身上。溪兒被送走這些日子,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日思夜想,絞盡腦汁都在想着該怎麼把溪兒救回來。
卻一直苦於不得其法。
雖然稍信回了孃家,囑託父兄派人照應溪兒。可她也情知,在家廟之中,父兄就算想管,也是鞭長莫及,更何況,他父親願不願管,也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的參將府中,小妾橫行,她娘也根本做不了主。好不容易盼到有人肯幫她,可沒想到,卻是要她一命換一命!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下藥,你以爲會有用麼?別忘了她是誰的徒弟。”
齊嬤嬤冷笑道:“姨娘惜命,本嬤嬤理解,可姨娘還是多想想二小姐吧,況且,你以爲,現在的你,還有選擇麼?二小姐身在家廟那般偏遠之地,姨娘就不怕,若是二小姐若是出個什麼意外的話……”
話到此處頓住,然而卻已足夠。
“你什麼意思,你們想要做什麼?”婉姨娘突的神情大變,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齊嬤嬤那張背光的老臉,渾身如冰窖,只覺得徹骨的寒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齊嬤嬤花老的聲音透着一絲嘶啞,在夜裏顯得格外的森寒恐怖,“這如何做,可就得看姨娘的了,老夫人壽辰之日,若是本嬤嬤沒有看到姨娘的誠意,說不定,姨娘此生也絕難再見二小姐一面了。”
“姨娘也不用想着去求老夫人老爺,二小姐罪犯忤逆,無可恕,哪怕你便是告到御前,就連聖上,也絕對不會幫着你。”
“如何選擇,本嬤嬤相信,姨娘是個聰明人,不用嬤嬤再教你了吧?”說着,齊嬤嬤冷冷瞥了一眼李婉兒,轉身出了
廂房,消失在夜色裏。
獨留廂房之中,婉姨娘癱坐在牀。
臉色慘白,淚如雨下,滿臉猙獰的掙扎着,糾結着,徹夜難眠!
……
三日之後,皇帝再次降下了聖旨。
將君傾城指給了戰王南宮景修,聖旨下,整個都城可謂滿城皆沸,百姓們更是議論紛紛,帝王一諾乃聖旨,一言九鼎,可謂絕無更改。
可這次,他們的皇帝陛下,才下旨給君傾城與容郡王爺賜了婚,不到五天,便又下了另一道聖昭,更改旨意,給君傾城與戰王南宮景修賜婚。
出爾反爾,無亦於自打臉面,自損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