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陽光還是很好,林惜睜開眼,窗簾被開了一條縫,她眼睛感到有點刺眼,下意識地擡手擋了擋陽光。
她把這幾天的事情理了一遍,決定待會兒問問林溪。
正想着,林溪就推開門進來了。
他今天沒外出,身上穿着襯衫黑色的運動褲,頭髮前幾天剪了,短了很多,卻顯得整個人年輕了不少。
見她已經醒了,他一隻腳擡上去放在了牀上,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低頭親了她一下:“十點了。”
林惜擡手勾着他脖子,看着他眼球轉了轉,“抱我去洗漱。”
他睨了她一眼,撐在她身側的雙手擡了起來,伸到她的腰下將人抱了起來,就好像是抱孩子一樣,林惜雙腿夾在他的腰上。
她低頭把臉壓在他的肩膀上:“以前冬天的時候我不想起來訓練,你就直接把我從被子裏面拽出來,用大衣裹着我,然後將我放在浴室裏面給我五分鐘洗漱。”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這樣的回憶讓她忍不住勾着脣笑了一下。
林溪很快就將她抱到浴室了,把自己腳下的拖鞋脫下來,讓她踩在上面,低頭看着她,喉結動了一下:“先洗漱。”
林惜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看着他走出去,纔拿起牙膏牙刷開始洗漱。
林溪從臥室出來之後拿了包煙去陽臺,捏了一根菸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微微低着頭,就這麼捏着手上的煙。
捏斷了一根之後他又從煙盒裏面拿了第二根,想着林惜剛纔的話,他第一次迫切地想要記起些什麼,可是很遺憾,他真的是忘得一乾二淨。
林惜洗漱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男人靠在陽臺的護欄上,面對着客廳,左手的食指壓着煙盒的罩,右手捏了一根香菸。
那煙已經斷了,他食指和拇指就一直戳着。
他的動作有些快,林惜能感覺到他的煩躁。
她知道他爲什麼煩躁,剛開始的時候之所以沒跟他坦白,就知道會給他壓力。
林惜抿了一下脣,擡腿走過去,直接抱着他,從他手上把香菸拿起來,看了一下:“你爲什麼不抽菸?”
她其實知道,這麼問,只是想要讓他壓力不要那麼大。
林溪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問自己這樣的一個問題。
黑眸的視線凝聚起來,落在她手上的香菸上,半響,他纔開口:“不知道,剛醒來的時候,我什麼事情都記不住,有點煩躁,想抽菸,可是當辛總把煙遞給我,我要上前點火的時候,卻突然之間沒了抽菸的興致了。”
“可是你不是很煩嗎?”
“嗯,但是抽菸會更煩?”
她擡頭看着他:“爲什麼?”
他低頭看着她,擡手摸了一下她的左臉:“本能。”
說着,他頓了一下:“林惜,你以前是不是讓我戒過煙?”
現在這個社會,抽菸的男女都多,女人抽菸都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更別說他一個男人。
煙,可是真的摸到煙了,卻不想抽。
她這樣幾次追問,他多少是猜到了。
“是啊,我和你一起戒的。”
她說着,將手上的煙往一旁的垃圾桶扔了過去:“你看,你什麼都記不起來,但是該做的事情,不該做的事情,你還是有分寸啊。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反正,以後這麼長,你知道你愛我就好了。”
“我可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訴你,所以你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
他能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已經很滿足了。
“林惜,我會想起來的。”
他擡手將她摁到懷裏面,說出來的話篤定又堅硬,就好像是當初他跟她說,他會好好活着,和她一起走下去的時候一樣。
失憶這件事情,對很多人來說可能是覺得有點荒謬,而在醫學上也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方案能夠去治療。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林溪沒有說話,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
醫生說腦部有淤塊剛好壓住了神經線,但是做不了手術,只能看那淤塊什麼時候會散。
有可能是半年,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永遠都想不起來。
林惜其實也不好受,他們曾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可是現在記得的人只有她一個。
這種感覺,她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可是她也不能表現出來,跟身旁的男人壓力。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林溪。”
林惜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在他進書房前擡手拉住了他。
他回頭看着她,“嗯?”
“你這幾天,去了哪裏?昨天晚上突然之間回來,而且還問我——”
聽到她的話,他眸色冷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有人想挑撥我們,我會把這個人查出來的。”
林惜點了點頭,她也覺得是,如果昨晚她沒有先開口,兩個人說不定就會直接吵起來了。
“你不要去書房了。”
她說着,擡腿走到他的跟前,擡手抱着他的脖子,低頭在他的胸口蹭着。
這個動作依賴性十足,林溪低頭看着人,心頭都是痠軟。
他空了一隻手勾在她腰上:“和我說說從前的事情吧。”
她怔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
從前的事情太多了,林惜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來,最後林溪拋出一個問題,然後讓她回答。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林惜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說了三個多小時。
“喝口水。”
見她停了下來,他彎腰給她倒了一杯水。
“上次來的那個男人,我也不太瞭解你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你們應該算是很好的朋友。”
陸言深來A市的事情,她沒問過,他也沒說過,所以沈寒和他的關係,兩個人的過往,林惜完全不知道。
雖然經過之前的事情,她多少能夠猜到兩個人之間可能在很早的時候就有過交集了,但她來不及問,他就出事了,所以到現在,她也無法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