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轉變

    簡佳晨安然脫險使俞清元總算是將心放了下來,好好睡了一覺,但俞清文就沒有這樣閒暇的心思了。

    他回到俞家之後不知爲什麼總覺得父母似乎變了。樓凌雖然嚴厲卻又不失慈愛,俞維天對他更是沒得說,但是這一次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他們似乎在有意的躲着他,他時常能夠看見他們躲在角落裏商量着什麼,但他一走進那兩人便匆匆分開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得,或是隨便找幾個藉口搪塞過去,。

    俞清文就算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得到事情有些不大妙,更何況這麼多天來,他不止一次提起要去看看俞老爺子啊,俞維天都制止了他,說什麼與老爺子現在昏迷不醒,他去了也沒用,還不如看看情況等他醒了以後再做打算。

    俞清文有些不解的說:“不管祖父是否清醒,我都應該走個過場,不然其他人提起來你們兩個人面子上也過不去。”

    樓凌卻道:“這有什麼過不去的,反正也不是多親近的關係。”

    俞清文聽了這話心頓時一跳,母親與俞老爺子關係不睦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她從來沒有在俞維天面前這麼明顯的表示過,他有些心有餘悸的看了父親,害怕他會對母親發火。

    沒想到俞維天點點頭說:“你媽說的不錯,你還是別去添亂了、”

    這一下,俞清文更能肯定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但是由於俞老爺子已經去了醫院,俞家的下人都爲樓凌管轄,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同時這些天他總能夢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似乎是自己在攻擊什麼人。那種感覺太過真實,就好像是真正發生過的一樣,當他渾身冷汗從牀上坐起來時。俞維天和樓凌總能即刻從門外衝了進來,這讓俞清文有些彆扭,似乎他的父母在他的門外安插了眼線,他要是有任何不對勁,他們總能第一時間趕到。

    面對他們喋喋不休的質問,俞清文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將自己做夢的內容告訴他,誰知樓凌臉色大變,渾身顫抖着就往外面走。俞維天急忙上去扶住她,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說:“你好好在這呆着那也別去。”

    俞清文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樣的失態,剛想上去安慰幾句,樓凌卻似乎被嚇到了,加快了腳上的步伐,飛奔着出了他的房門。這深深傷害到了俞清文。

    俞維天有些無奈的看着他,說:“你母親這段時間有些不大正常,你不用太在意,好好休息吧。”

    俞清文拍開了他的手,說:“你們不用瞞着我,直接告訴我,你們到底麼到底在隱藏些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你還真當我是個瞎子嗎?”

    俞維天被他這麼一問,臉色也有些難看,他黑着臉說:“都說了,你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事不要多問!”便繞過俞清文走了出去,出門之時還不忘向在外面待命的僕人命令道:“好好看好二少爺,不要讓他到處亂跑。”接着長嘆一口氣將門反鎖。

    俞清文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樓凌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癱坐在牀上,臉色蒼白不知道想些什麼。俞維天走上前去,從背後將她摟在懷裏說:“放心。簽證的事我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明後天就能把清文送走,你也別太擔心,國外我都已經聯繫好了醫院,他一定會沒事的。”

    樓凌卻搖頭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有些慌,說實在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這幾天再出現點意外,我真怕我會撐不下去。”

    俞維天立馬加緊了手上的力道,將她緊緊的圈在懷中說:”你撐不下去還有我呢,別害怕,就這兩三天的功夫,一切都沒事了,俞清元現在將簡佳晨放在第一位,還沒有那個精力來找清文的麻煩,爸也還沒有醒大姑母只忙着他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到我們這邊,她甚至還不知道清文已經回來了,只要趁着這個時機將清文弄走,之後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話是這麼說,俞維天也儘量讓自己的話顯得有力些,但是樓凌居聽得出他地氣的空虛,嘆口氣,從他懷中掙脫開來,轉過身問:“你又何必這樣故作鎮定的安慰我呢?”

    俞維天苦笑道:“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沒用的人,這麼多年來俞氏能撐住,全都靠了你裏裏外外的周旋,如果連這點信心都不能給你,那我還怎麼做你的丈夫?”

    樓凌想到這些年來的心酸,不由得涌上了淚水,俞維天也有些感嘆,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俞清元那麼快就把簡佳晨救了出來。

    楊先生此時正看着坐在身旁的簡佳晨,定定的等她的回話,簡佳晨卻只一陣恍惚,她從來沒想到楊先生居然會主動提起她的父親,本以爲

    他會永遠當做沒有過這個人的存在。

    簡佳晨半響無語,楊先生也不再勉強她,道:“其實如果你不願意提起他就算了,我也只是一時好奇而已,你不用爲難。”簡佳晨搖搖頭,將內心深處的記憶回味了一番後才道:“其實父親對我說不上有多好,我很少見到他,再加上由於他工作的原因,有的時候甚至大半年才能見上一面,說實在的,我都有些記不得小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了。只是當我步入高中之後,他在我的記憶中才多了出起來,那時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當時我們的關係可以說是冷淡到了極點,平日裏也就幾句問候的話,之外再無其他交流。

    說實在的,他對我也是訓斥居多,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走了那麼多年後現在回想起來,我就覺得無比的懷念,或許死亡真的能將一個人的地位無比的拔高。在我心目中,他永遠是我的父親。

    在他活着的時候無論說什麼,我幾乎是立刻拋到腦後,但是當他死後,他的一言一行卻時時的出現在我腦海中,提點着我爲人處世的道理。我之所以從來不跟別人提起他,是因爲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曾真正理解過我的父親,就好像我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我的母親一樣。“

    她越說越低落,顯然是想到了母親這段時間的轉變。

    楊先生聽着她的話,沉吟了一會才道:“看來他真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當時我真應該好好和他見一面,而不是就這樣負氣離去。”

    簡佳晨有些好奇的問:“難道你沒有見過他嗎?”

    楊先生搖搖頭說:“我怎麼可能去見他。那段時間裏在我的心中,你父親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無時無刻的不提醒着我的失敗。當年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你母親爲什麼會拋棄我而選擇那樣一個完全沒有情趣和前途的男人,現在聽你的描述,我彷彿明白了一些。佳晨,千萬不要責怪你母親這些年做出來的糊塗事,她只是太過傷心,想找點什麼東西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缺。我認爲你應該將你的注意力多放一點在她的身上了。”

    簡佳晨剛想反駁,卻被楊先生制止了。楊先生道:“不要急着否認我說的話,回去好好想想,這段時間你們倆估計沒有時間機會再見面了。我打算帶她離開這裏避一避。我們兩個人之間也是時候該好好談談,不能再這樣磨蹭下去了。”

    聽他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再次相談之意,簡佳晨便知道他們的對話已經結束了。雖然她很好奇當年楊先生和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看楊先生的神色就知這是他心頭的一塊疤,並且至今仍然隱隱作痛。她也不好接着再問下去,只得起身道:“那麼我就先上樓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楊先生點點頭,簡佳晨便轉身離去。

    在她走後空蕩蕩的大廳裏只剩下楊先生一個人,他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酒櫃旁,拿出一瓶陳年的烈酒猛的一口灌下去,在遠處觀望的管家見狀顧不得主僕之別,立刻走了上來抓住楊先生的手,勸道:“先生這又是何必,既然不願意想爲什麼要主動和簡小姐提起那個人的事呢?”

    楊先生掙脫開,說:“除了和她講聊聊,誰就能和我共同分享關於他的記憶。你就讓我好好醉一次吧!”

    官家無奈鬆開手,卻依然在一旁堅守着,對於他的固執,楊先生也是無可奈何,他一口一口喝着烈酒,渙散的目光中帶着幾分絕望。

    俞清元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天才微微亮,他就敲響了楊先生的門鈴關走了進來,此時簡佳晨依然沉浸在夢鄉當中,她被人叫醒時頭痛欲裂,憋了一肚子的火,隨意穿了幾件衣服就下樓,

    看見神清氣爽的俞清元時怒火更深,飛快上前拉過他的衣領道:“你有病嗎?這麼早來找我幹什麼?!”

    俞清元卻笑眯眯的說:“當然是來見你一面呢,我總擔心你昨晚休息不好,”他伸手撫摸着簡佳晨眼下的黑影說:“看來真是這樣,瞧你這麼憔悴。’

    簡佳晨卻一把拍開他的手,怒斥:“還不都是因爲你也這麼早就來找我?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只給我來一句見一面就行,你信不信我現在立刻把你揍我一頓。”

    俞清元呵呵笑着,看他那副傻樣,簡佳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俞清元還未來之前,楊先生就已經收到了通知。

    他悠然的走下了樓梯,雖然昨夜醉宿一休,但他的精神看上去卻比簡佳晨好上許多,他點點頭對俞清元說:“這麼早就來啦?”

    俞清元恭恭敬敬的對他鞠了個躬,態度比以往好了許多。面對他的畢恭畢敬。楊先生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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