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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噩夢重現

    但不管怎麼樣,俞清文能夠回來,也讓樓凌和俞維天十分高興。他們暫時將心中的憂慮放在一邊,只一心一意的迎接剛剛出獄的兒子。

    但俞清文顯然不如俞維天夫婦想象中的那樣興高采烈,讓他走出監獄大門時,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擡起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無論是在監獄裏,還是在監獄外,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俞維天已經開車等在外面,見俞清文走出來,他立刻迎了上去,從他手中拿過行李,他看着瘦了一圈的兒子,紅了眼眶說:“沒事就好,你媽也在家裏等着,我們快些回去吧!”

    俞清文見俞維天這樣,只好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擠出一個笑容對他點點頭,跟着他回到了俞家。

    樓凌已經做好飯菜等在那裏,今天她特意譴走了其他傭人,整個俞家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人,這一頓飯菜也是樓凌親自下廚,她已經很少這樣動手了。

    俞清文看着樓凌,說不感動是假的,看着興高采烈的父母,他不由得衝了上去緊緊的將他們抱在懷裏。他的這番動作,就是樓凌也不由得產生一絲酸楚,她會抱着兒子甚至哭了起來。

    俞維天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倆也有些哽咽,待樓凌的情緒穩定下來,他才上前分開他們,說:“行啦,清文好不容易從裏面出來,你又何苦這樣,大家應該高高興興的,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傷感的呢?這件事情也算是過去了,清文啊,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你先休息一下,等過幾天精神好一些,我再送你到國外去。”

    樓凌看了俞維天一眼,這纔想到俞清文身上的病,她擡起俞清文的臉頰,仔仔細細打量着他說:“在監獄裏面有問題吧?沒讓他們看出來什麼吧?”

    俞清文閉上眼睛,想到了自己在監獄中平靜的生活,他竟然感到一絲懷念,但他也知道這番話是絕對不能在樓凌面前說出來的,他只得低下頭小聲道:“這倒沒什麼,我知道你們費了很大心力,在裏面也沒人敢打擾到我,除了不自由以外,其他的倒還過得去。”

    樓凌何曾見過俞清文用這種口氣說過話,在以前就算是被她訓斥,俞清文雖然表現出一副恭順的態度,目光卻炯炯有神,十分不服氣的樣子,可現在他的眼神中卻連一絲她熟悉的光亮也沒有了,只餘風平浪靜。

    既然俞清文不打算透露更多,樓凌也不好再接着追問下去,她僵硬的笑起來,拉過俞清文走到餐桌邊,按着他坐在了主位上,說:“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現在立刻上菜,我們喫過之後你就好好上樓休息,這段時間什麼都不要想。”

    俞清文點點頭,他忍不住又問:“蘇真怎麼樣了?她現在情況如何?”

    樓凌聽了他居然問起蘇真,瞬間皺緊了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問她做什麼?”

    俞清元搖搖頭,語氣中帶着愧疚,回答:“她之所以變成這樣,到底是由於我的過失,我總想去醫院看看她,至少當面對她賠禮道歉!”

    樓凌有些不大高興,轉過頭不再看他,俞維天上前來說:“你又何必提起那一個人呢?”

    俞清文低着頭小聲道:“她畢竟是我的責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儘可能的補償她。”

    俞維天立即回到:“你且放心,我們給她的補償絕對是隻多不少,只要她願意提,我一定會盡量滿足她所有的要求,”接着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冷哼一聲說:“更何況,她家裏的人恐怕也巴不得她趕緊出回事吧,你可知道,她家裏的人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俞清文不用想,腦中都能浮現出當時的畫面,他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給父母帶來了這樣大的屈辱!

    樓凌轉過頭拉過他的手,安撫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過自責,該付的補償我們都已經付了,你沒有任何地方虧欠她,更何況她也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立刻離開這座城市,現在估計已經在路上,你就算是想去找也不可能找得到,還是不用再爲這些不值得的人浪費心思。現在你最重要的是要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放在治療上,這些天雖然沒有犯病,但以後會怎麼樣誰也不清楚,要知道爹媽就你這一個孩子,我們爲了你不管忍受怎樣的屈辱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俞清文看着樓凌突然開口問:“你還記得,你來探望我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

    樓凌臉色一青,她當然記着,當時她真的是恨不得將俞清元掐死,他居然願意一輩子呆在那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說是要贖罪,如果她

    的兒子活得這樣窩囊,那他也就沒有必要活下去。

    俞維天不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怎麼一件事,不過從樓凌的臉色來看,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他想到俞清文第一天出獄,大家鬧得太僵也不大好,就上前一步將樓凌從椅子上拉起來,說:“算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你剛纔不是說菜還沒上完嗎?快些去吧,不然燒糊了就不好了。”

    樓凌瞪了他一眼,當然知道他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又看了俞清文一眼,嘆了口氣便往廚房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俞清文的面前,俞維天才坐在樓凌剛在坐的椅子上,問:“剛纔你們在說些什麼?”

    俞清文看着俞維天,搖搖頭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在監獄裏胡思亂想,大概是讓母親擔心了。”

    俞維天當然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但既然俞清文守口如瓶,那他只能再挑時間問問樓凌了,他有些忐忑的看了俞清文,鄭重其事的說:“兒子,不是父母逼你,只不過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去做,蘇真已經和我們說好了,她墜樓的那件事完全是由於自己不小心,再加上當時情形混亂,所以有些人看錯了,和你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以後要是有人問起,你就照這麼說。我知道你心裏過意不去,不過你放心蘇真她沒事,我已經在醫院裏看過她,她恢復的不錯,醫生也說沒有什麼後遺症留下,對於往後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影響,你且放心吧。”

    這番話讓俞清文稍微寬了些心,他此時才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父親,點點頭說:“爸,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們所說的出國治病。”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俞維天這才安心,他又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吩咐道:“你母親爲了你可謂是操碎了心,不管你有什麼想法,都稍微顧及着她點,至少不要她再爲你擔心了!”

    俞清文想到樓凌來看自己時那蒼白的臉色,也知道他們在外面一定過得很不好。那時他一味的沉浸於自己的世界當中,自然無暇顧及樓凌,但到現在他已經出來了,怎麼也要爲樓凌考慮一下,反正很快他就要離開這裏,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幾天了,在這段時間之內,他還是應該多順着樓凌的話來做,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時日呢?

    這時樓凌端着一鍋湯走了出來,俞維天見她端着鍋走路微顫,立刻走了上去,從她手中接湯鍋,說:“你這是幹什麼,這種事情讓我來做就好。”

    樓凌看了他又轉向了俞清文,笑了起來道:“算啦,就讓我來吧,想來我們結婚這麼久,清文也這麼大了,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像普通一家人一樣生活過。”

    說着,她又紅了眼眶,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樓凌特別的感性,似乎任何一點微小的事物都能勾起她的情緒,俞清元被她驚得一驚一乍的,緊緊的跟在樓凌身邊,時刻看護着她。

    俞清文看着父母和睦的相處,突然有些感慨,雖然在外人看來樓凌和俞維天一直恩愛不移,但作爲他們的孩子俞清文心裏清楚,他的父母的恩愛當中總是隔着些什麼。

    可就在今天,他卻覺得他們一家人從未有過的接近,這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他見樓凌和俞維天又爲了一些小事起了爭執,便立刻走了上去說:“你們在餐廳坐着吧,剩下的事由我來。”

    樓凌轉頭看着俞清文,神色十分複雜。三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之後,她便拉着俞維天走到了餐廳坐下。

    在一種微妙的默契之下,他們三人在接下來的時光中再也沒有提及任何敏感的話題,只聊些閒話家常,氣氛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溫馨,直到晚餐結束,俞清文上樓休息之後,樓凌回想方纔的時光,總覺得那彷彿就像是一場夢境。

    俞維天收拾好廚房,就上了樓躺着的樓凌身邊,樓凌轉過了身看着他,問:“你有沒有覺得兒子有些不大對勁?”

    俞維天倒是不是很在意,他瞅了樓凌一眼,說:“這有什麼?他剛剛從裏面出來,有些不適應也是應當的,你放心,等過兩天他又會說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啦!”

    接着他便轉過身打算入睡,今天一天他太興奮,此時一躺平就覺得十分疲憊,樓凌知道從他嘴裏也套不出什麼好話,只好關了燈一併沉沉睡去。

    可俞清文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覺,當他一回到這座房子,便知道曾經的噩夢又開始追逐着他,他不敢關燈,燈光將房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他卻總覺得眼前一片昏暗,似乎有什麼東西蒙住他的雙眼。

    他閉上眼睛,耳邊邊有各種聲音響起,時遠時近就在他的心裏,俞清文聽着這嘈雜的尖叫,不禁露出一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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