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別生氣。”
蘇藝涵趕緊起身，扶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媽。”
黎穆寒又叫了一聲。
蘇怡芳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臉色蒼白，滿眼失望，輕聲問他：
“你告訴我，是一時好玩，還是來真的？”
黎穆寒脣角緊抿着，眉心鎖上他的心事，雙瞳裏泛着幽暗難懂的光。
蘇怡芳慢慢點點頭，虛弱地說：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非要和她在一起，以後也別叫我媽，我可憐的姐姐，一輩子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你卻……讓她死了也不安心！大不了，我們回美國去。”
蘇茜瞪了他一眼，扶着蘇怡芳往電梯走，大聲勸她：
“表姐，你生什麼氣，彆氣壞了身子，肯定是冉糖那死丫頭狐狸精纏上穆寒的，不就是看着我們穆寒事業有成，又有錢，冉宋武那樣沒良心的貨色，又能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來？穆寒玩夠了就回來了，送上門嘛，不要白不要……”
“咦……姨婆婆你說得真難聽……”
蘇藝涵捂上了耳朵，嗔怪着瞪蘇茜。
蘇怡芳卻再沒出聲，背微微彎着，快步上了電梯，始終沒再轉過頭來。
冉糖這時候剛剛穿好了衣，轉頭過來找地上的襪子。
一道黑影罩下來，她一咕嚕就爬起來，警惕地看着站在牀邊的黎穆寒。
這一輩子她還沒見過誰有這樣複雜的眼神，他就這樣沉靜地盯着她，雙瞳若海，波濤洶涌，狂風巨浪，像要把她這艘不結實的小船拍碎。
突然，他擡起了手，指尖往她額心一推，她就像不倒翁一樣往後倒去。
“啊……”
她趕緊抱住了頭，身子一歪，倒在牀上。
“冉冉啊，千萬別再惹我，聽到沒？”
他坐下來，抓住了她的腳踝，把她往他身邊拖了點。
冉糖緊張又排斥地看着他，只一眼，就匆匆別開了眼神。這結婚的事被蘇怡芳知道了，會不會又跑來給她打針？
該死的，真麻煩！
房間裏靜了會兒，冉糖坐起來，理了理頭髮，小聲說：
“其實……我不想要冉氏了，你可以聽你媽的話，我們不要再來往了，反正……女人……關上燈是一樣的……我又木訥，又不識趣……”
她聲音越來越小，她的腳踝還在他的掌心，被他緊緊地掐住，痛得她不敢再往下說。
“起來！”
他站了起來，冷冷地盯着她。
冉糖雙手立刻又捧在了頭上，飛快地從牀上跳下來，趿上鞋就跑。
“你再跑一步，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他又是冷冷一聲低斥。
“你到底要怎麼樣？這樣玩我幹嗎啊！大家安安靜靜過日子不好嗎？”
冉糖停下腳步，有些欲哭無淚，黎穆寒一定是瘋了！他瘋了！
黎穆寒也覺得自己快瘋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也玩過了，趕走了不就好了？
可怎麼就是不想趕走她呢？
他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
“把你賣了，把錢收回來，虧點就虧點。”他冷笑連連。
冉糖甩了甩手，低頭就他的手背上咬。
她咬得很用力，牙深深嵌進他的肉裏，能嚐到血的滋味了，他也沒動，就任她咬着。倒是冉糖自己害怕了，鬆開了他的手，低眼看着他手背上幾個泛着血絲的深深牙印。
“你是小狗？還會咬人了？”
他低低地說了一句，聲音還有點啞。
冉糖用力一抽手，想把手抽回來，可他還是抓得這樣緊。冉糖擡眼看他，他的目光更深遂更瘋狂了，像燃着兩團火焰，咄咄逼人。
“走了。”
他又掃她一眼，拉着她下樓。
他的車進醫院那天，秦方就幫他開過來了，就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裏。他發動了車，載着她往城外開。
車很快，在車流裏靈活穿梭，像夜色裏的箭，呼嘯着他隱隱快爆發的怒氣。
他似乎又沒什麼目的地，衝破晚風，一直往前。
車裏很靜，冉糖覺得世界上可能太多怨偶……不對，她和他連怨偶都算不上，他不想結婚，所以抓了個能蹂躪的玩具在手裏，任他拿捏，他又可以在外面風流……
可不管怎麼樣，也不會有人像他和她一樣，這樣彆扭地呆在車裏，除了呼吸聲和窗外的風聲，再沒別的語言，哪怕是一聲咳嗽，都沒有！
冉糖當然不可能主動和他說話。
黎穆寒這個人，給她的感覺挺陰的！說不定等一下就把她掐死了丟進海里，送她去見爹媽。
她擰了擰眉，輕輕挪了挪位置，又看時間。他已經這樣開了一個小時了，這是要私奔呢？
突然，他的手伸過來，在她的後腦勺上摸了一把。
“幹什麼？”
她轉過頭來，終於說了這晚上第一句話。
“你覺着我要開個什麼價好？”
他收回了手，一本正經地和她商量。
“你來真的？”
冉糖瞪圓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當然，反正你又不想跟着我。”
黎穆寒長眉揚了揚，冷冷笑着。
“你……”
冉糖的臉都皺成一團了，黎穆寒折磨人的功力，一天勝似一天，看上去他玩上癮了！
“你覺得一千塊怎麼樣？”
他隨口說了個價。
“你呢？你倒貼別人還不要！”
冉糖又焦躁了，用力往椅背上蹭了蹭，咬牙切齒地回答他。真的，不管怎麼發誓，不要理會他的故意撩撥，忍一忍海闊天空――可在他面前忍耐，真是本世紀最大的難題！
黎穆寒的車緩緩停下來。
人在方向盤上趴了會兒，轉過頭來看她，手又伸過來，在她的臉上輕輕撫摸着。
冉糖往後縮了縮，小聲說：
“黎穆寒，你既然看着我就不快活，就別繼續了……”
她沒說完，黎穆寒突然拉住了她，把她直接拽進了懷裏，手指穿進她的發裏，在她的後腦勺上輕撫。
“冉冉，我們試試……”
“什麼？”冉糖企圖擡起頭來，可又被他給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