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糖從心底裏來說,是不願意被黎穆寒救的,她又欠了他的,她卻不想和他有太多糾纏瓜葛。
她洗了臉,利落的擠了牙膏開始刷牙,呲牙刷了幾下,突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怔了幾秒,猛然反應過來,她怎麼輕車熟路的,抓着牙刷就用,這不會是他的吧?
她盯着那水杯,再看自己手裏的黑色牙刷,頓時苦起了臉,這還真是他的!
居然用了他的牙刷,今天的運氣會不會更壞?
“洗澡,換衣,出來喫早餐,帶你去見哈里森教授。”
黎穆寒過來了,靠在浴室的門上,視線從她臉上滑過,落在她抓着的牙刷上。
“我不去,謝謝你的好意。”
冉糖把牙刷洗了洗,丟回杯子裏,小聲說。
“洗澡了,聽話。”
黎穆寒走了進來,打開櫃子拿浴巾,她一身臭哄哄的,披頭散髮,光彩全無,就算想來個早安吻,他也沒心情。
“黎穆寒……”
“冉糖,我今天不想和你有爭執,洗了澡出來,否則我親手給你洗。”
黎穆寒手撐在盥洗臺上,扭頭看她。
“你不要替我安排事好嗎?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冉糖抿抿脣,儘量柔和一些和他說話。
“你就這副鬼樣子出去見人。”
黎穆寒一摁她的肩,指鏡子裏的她。確實不太好看,頭髮都結在一起了,公司可沒地方讓她洗頭。
黎穆寒也是生氣的,氣她不知好歹,也氣她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更氣她……對他視而不見。
“你別摁着我!”
冉糖掙了一下,他的手卻摁得更緊了。
別這樣、不要……這是她在他面前用的頻率最多的字眼!黎穆寒討厭這兩個詞,他希望這兩個詞能被四分五裂,再不出現。
男人的手,強大的力道,怎麼會讓女人舒適呢?冉糖又掙了一下,小聲抱怨:
“黎穆寒你按疼我了。”
黎穆寒的手緩緩鬆開了,沉聲說:
“洗乾淨再走。”
“我回去洗就好了,你借我兩百塊錢……昨晚謝謝你。”
冉糖轉過頭來,猶豫一下,還是找他借錢。
“洗了再拿錢給你。”
黎穆寒退了兩步,眼神柔和了一點。
可冉糖怎麼敢在這裏洗澡?她的心撲嗵嗵地加快了度,沉默了幾秒,擡眼看他,小聲問;
“黎穆寒……不會是你安排好的吧?”
若說黎穆寒聽她說謝,有那麼一秒的心安理得,那她的第二句話,簡直就在他的臉上狠狠撓了五爪印。
“是啊,就是我安排的。”
黎穆寒冷哼兩聲,心裏有些忿然。
冉糖淡眉微彎一下,埋頭就往外走,他兇起來的時候,她就只能遠一點的逃開,以免被他拆散架。
“冉糖你什麼態度,你再橫一次試試。”
她是那枚火柴,劃過他硝煙緊湊的外殼,於是一簇火光亮起,被他和她急促的呼吸吹得更亮,迅的把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我讓你洗乾淨,我是害你了?今天非讓你洗不可!”
黎穆寒幾大步就跨到了淋浴花灑前面,一手抓住了花灑,扯下來,又扳開了開關,直接往冉糖身上衝去。
冉糖又嚇到了,慌慌地退了一步,腳下一滑,人直接往後倒去――若摔到地上,冉糖可以去天上和冉宋武團聚了!
尖叫和呼吸都堵在咽喉裏,只有一句話在她的腦子裏無限放大……黎穆寒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變成彼岸花也要毒死你!
見過踢足球嗎,運動員飛撲過去,猛地跪着,身體往後仰,抓着球一起倒在地上!
黎穆寒不看足球,他的愛好是游泳、壁球,動與靜結合,佔據他幾所有的運動時間。
可他這動作實在做得標準,抓着了正在倒下的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上猛地拉來,抱着她一起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起摔在地上。整套動作又準又穩,除了他自己的背撞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之外,一切細節都比足球明星的動作漂亮多了。
冉糖趴在他的身上,眉眼相貼,脣相碰!
水在浴室裏亂跳亂飛着,水花涼涼的噴灑在他們身上,沒一會兒就溼透了。
她和他,從來就沒有好好相處過,要麼一個冷漠得要死,一個委屈得要死;要麼一個兇得要死,另一個怕的要死;要麼呢,一個拼命反抗,另一個拼命打壓。總之,非要分個勝負,非要有個統領。
這時候他們兩個,也不知道算誰贏了。
黎穆寒摔痛了。
冉糖嚇到了。
兩個人趴了一會兒,冉糖一咕嚕爬起來,手忙腳亂去關水,黎穆寒就這時候跳起來了,從她背後抱着她,用力往上一擡,她雙腳離了地,在半空拼命蹬了起來,雙手在他的手背上不停地拍打。
“你做什麼?”她怒吼!
“做你!”他不含糊!
他今兒非要把她馴趴下,再橫下去,無法無天了!
“黎穆寒,你怎麼這樣、你不要臉、你土匪、你無恥……”
她一頓亂罵,罵不過黎穆寒強勢。
“好好洗乾淨。”
黎穆寒這纔打開浴缸裏的熱水,任這水浸過了她的腰。
冉糖開始一直蜷縮着,當水漫起來之後,她才放下了手,掬了水洗臉,然後擡眸看他。
黎穆寒的呼吸沉了沉,語氣倒平靜下來,手指滑過她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輕輕地擰了擰。
“你再橫啊,怎麼非要惹我發火呢?好好地洗了,我給了你錢,你就可以走了,總學不聰明。”
爲什麼要聽你的……冉糖沒問出來,繼續這樣盯着他。
黎穆寒被她這樣死盯着,倒有些心裏發毛了,別是被他給揉蠢了吧?
正想着呢,她突然直起了身體,忿然罵他:
“你才應該洗乾淨,好好洗乾淨!有你這樣欺負女人的嗎?我今天和你拼了……”
拼了……
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