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大步往樓上走,一腳蹬開了門,擁着她往牀上倒。
“那晚上這事怎麼辦?”她小聲問。
“嗯……”他笑笑。
一身疲憊,她睏倦得像沒有巢可以停歇的小鳥,這時候躺在大牀上,被睡意打敗,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黎穆寒翻了個身,把燈光調暗,輕手輕腳開門出去。
蘇藝涵的房裏隱隱傳出抽泣聲。
黎穆寒敲了幾下,她纔出來開門,抱着雙臂,微擰着眉,委屈萬分的模樣,不等他開口,就搶先說:“小舅舅,你還要幹什麼?都說了不是我,你可以讓警察去查,誰說是我,叫過來對質。”
“齊梓商和冉家的事呢?你有沒有摻和?”黎穆寒瞳涼意沉了沉,低聲問。
蘇藝涵扳了扳手指,把門打開,自己走回牀邊坐着,
“小舅舅,梓商是報復了冉宋武,可那是冉宋武可恥在先,他差點沒把齊梓商腿打斷了,還逼他以出差之名,讓他去省外呆着。小舅舅,我看被迷的人不是我,是你!你要趕我出黎家,沒關係,反正我是一定要和齊梓商在一起的,你若想傷害他,我會和他站在一起!我晚上之所以同意向冉糖道歉,那是因爲不想外婆傷心。外婆辛苦照顧我們,現在讓她傷心的人,是你,不是我!”
黎穆寒銳利的視線直刺進她的眼底,低聲說:“藝涵,記着你今天的話,如果我發現你撒謊,我不會客氣。”
“小舅舅,事實會證明誰說謊。”蘇藝涵微擡下巴,寸步不讓。
“藝涵,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看看冉糖,再認真想想齊梓商爲人到底如何,你如果非要自己一頭撞死上去,到時候別喊我救你,總之若這事是齊梓商做的,我不會手軟,你也別求我。”黎穆寒長眉微擰,擡手指指她,轉身就走。
“小舅舅!”蘇藝涵一聽就急了,趕緊過來拉他,“你不能這樣做,他好容易纔有今天。”
“靠女人嗎?”黎穆寒轉頭看着她,低聲問。
走廊裏的光線暖融融的,落在蘇藝涵哭紅的眼睛裏,她手指抓緊,又鬆開,快說:“我們明天就去登記的,你就放過他吧。”
“好自爲之。”黎穆寒拂開她的手,回了房間。
冉糖已經醒了,就坐在牀邊,外面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在齊梓商的身上栽了跟頭,眼看又有女人栽上去,同是女人,不免有些悲憫。
眼睛都瞎了嗎,怎麼會栽在那種渣子的身上?
“想什麼呢?怎麼又不睡了。”黎穆寒走過來,解開袖釦,把襯衣從褲腰帶裏扯出來。
黎穆寒邪氣上來的時候,讓冉糖覺得這男人像惡魔。可他認真起來呢,又讓冉糖覺得挺有男人味,挺霸氣的。
此時說不出哪裏不好,也說不出哪裏好,矛盾糾結在她的心裏,想別開目光都做不到,直直地看着他脫了襯衣,又來解皮帶。
男人的魅力,大約就是如此吧,能讓人意亂神迷。明明可惡的地方這麼多,偏在這燈光朦朧之下,全都淡去了,只留他這一身好聞的味兒,直往冉糖的鼻子裏鑽。
冉糖臉紅了,腳一擡,往大牀那邊滾去,一直滾到了牀沿才停下,規規矩矩地縮着,像只小烏龜。
“脫了吧,也不嫌累贅。”他趴過來,拉扯着她的裙子。
“不脫。”冉糖拽緊裙子,臉埋進鬆軟的枕裏。
蘇怡芳把這個家打理得太好了,今天一定曬過被子,枕頭上都有太陽的味道。就算他不回來住,也把他的牀整理得舒適整潔。
她這是兔子撞入了虎口,自己的事還沒整清,還擔心起蘇藝涵來了,同情心多得沒地方去了嗎?趁他們說話的時候走了不就得了嗎?
自怨自艾,矛盾糾結,這全是黎穆寒給她帶來的煩惱,被他的虎爪死摁住,逃都逃不掉。
暖暖的光下,他從背後攬着她,她縮成一團。
得到自己想要的,畢竟是人生一大美事,於他看來,追求二字,不過是多了些樂子,追與不追,她都在他懷裏。
冉糖太不瞭解這男人,從他從少管所出來的那天起,心就狠了、橫了,認定了弱肉強食的道理,能柔情拿下的,他不在意給她柔情,若她非要對着來,他那性子,也只會越碰越硬,直到把你壓服爲止。
當然,黎穆寒也不瞭解冉糖,她雖柔軟,卻有着極強的韌性,你壓得越緊,她彈得越高,還能把你彈得鼻青臉腫,七竅冒煙……
各做各的夢,卻是頭一回這樣抱着睡着。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明明面子上咬牙切齒,不知不覺又靠近了,接納了,擁抱了……
滴答、滴答……
時鐘的分秒針在跑,它們不停歇。月光被窗簾阻擋着,時控燈漸漸暗了,最終歸於靜寂。
……
病房裏,林利平正勉強用手端着杯子喝水,吳珊珊坐在一邊,用手機上的計算器算帳,然後打了張欠條給冉糖。
“黎總上次一共是交了三萬六千三。”
“不用打啦。”冉糖伸手推開借條。
“這是他拿的錢,不是你的,一碼事歸一碼事,是我們借他的,免得到時候你爲難。”
冉糖想想,把借條折起來,放進包裏。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不是他對你不好嗎?”林利平放下水杯,轉頭看她。
“沒怎麼回事,試試看能不能過好。”
冉糖都不好意思說這事,她握緊拳發誓要踢開黎穆寒,現在又轉回去,臉上都燙起來了。
“有緣才結成的夫妻,都勸合不勸離,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婚,林利平,你少摻合,我看就是因爲你破壞人家婚姻,所以才捱打。”吳珊珊擰林利平的耳朵,忿忿地瞪他。
“你懂什麼,要是我這樣的男人,對老婆好,那就能試試。”
林利平拍開她的手,牽得刀口一陣痛。
三個人正鬧,有人敲門進來了,是負責處理他們這個案子的兩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