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喬誠 >第175章你這身體累不得
    他放下了勺子,用手帕擦手,擦嘴,雖然說的話邪氣,可這動作氣質真是雅,哪裏像白天拿着馬鞭戳她的霸王龍?他在這星光下,也化成了浪漫的法國男人。

    “散步有什麼意思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反抗他成了習慣,冉糖的反對聲是脫口而出。

    “冉糖你到底想幹什麼,要伺侯好你還真不簡單啊,十八般武藝雄起呢。”

    黎穆寒一眼掃來,拖開椅子,開了句玩笑。

    冉糖抿抿脣,也擦了擦手,站了起來,飯後散步,不是挺好嗎?

    “別動。”

    他突然伸手,在她的頭髮上輕輕一拂,一隻小瓢蟲飛走了,可他的手指沒走,順着她的頭髮往下,滑過她的手臂,拉住了她的手。

    滾燙的掌心,和她溫柔的手緊貼住,輕輕一拉,帶她繞出了長長的古樸木桌,走向馬場草地。

    夜裏的青草,被風拂動,似乎藏了無數的夜的精靈,從草葉間隙裏探出頭來,看着這雙手牽手的人兒。

    他們算是情侶,還是夫妻呢?

    冉糖轉臉看他。

    他的棱角分明的臉龐,被月色抹上柔光,少了幾分凌銳,多了幾分平和。

    冉糖想不通,依他如今的條件,可以擁有許多個冉糖式的女人,那些女人會撒嬌,會甜蜜,會嬌嗔,也會討他歡心。可她什麼都不願意爲他做,她甚至認爲他可惡……她並不百分百確定他的心有多真,她依然害怕,安全感這三個字,離她依然遙遠。

    “喂……”

    她忍不住勾了勾手指,指尖在他的掌心裏撓了撓,想問問他的真意。可他轉過臉來,灼灼的視線讓她把話又吞了回去。

    “什麼?”

    “那個……金色的馬,你給了多少錢?”

    冉糖想了個話題,其實也不想問這個,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和他說說話。

    “你管呢,不該你管的事。”他一句就戳了回來,輕描淡寫的,還真是會掐人的喉嚨。

    就他這臭性子,難怪一直沒娶老婆!冉糖擰了擰眉,轉頭看天空,“誰愛管,反正你自願,我用光你的錢最好了。”

    “帶你騎馬去吧。”他這回沒接她的岔,拉拉她的手,眉眼間浮起幾分笑意。

    “剛喫飯,不能騎馬,會顛得肚子疼。”冉糖搖搖頭。

    “慢慢騎,活動一下,消化消化,你喫得不少啊。”

    他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就往馬廄那邊走,他總是這樣的,心血來潮了,你就得服從着他,他高興了,你也就跟着好過了。

    冉糖被他拖到了前方,他去和馬場的人交涉。她獨自站在白色柵欄邊,一手扶着柵欄,一手捋開長髮,看着遠處被月光輕撫着的白色別墅。

    柵欄邊有路燈,古銅色燈柱高處挑着一盞黑鐵馬燈,暖融融的燈光穿透了玻璃,灑下一團昏黃的顏色,投在她的臉上。草叢裏,精靈化成了螢火蟲飛舞,隱隱有水聲傳過來,汩汩地流淌。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冉糖居然哼起了一首老歌:“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蝴蝶飛來採花蜜……”

    “你在唱什麼?”

    黎穆寒的低笑聲傳過來,冉糖的歌聲立刻就塞回了肚子裏,扭頭看他,只見他騎着通體純黑的馬,在她十步之外停着,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滿脣的笑意。

    “沒什麼。”

    冉糖慢慢走過去,手指在馬兒的大腦袋上輕撫着。馬兒打了個響鼻,大眼睛愈加溫柔。這真是一種善解人意的動物!

    “上來。”黎穆寒輕輕拉她的手,脣角勾起笑的弧度。

    冉糖把手給他,腳踩在馬蹬子上,用力一蹬,

    坐到了他的身後。

    “坐我前面來?”他偏過頭,沉聲問。

    冉糖輕輕拉着他腰上的衣服,搖頭不語。他的呼吸沉了沉,一把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摁,馬鞭輕輕地在馬身上拍了拍,馬兒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你剛唱的什麼?”

    “沒什麼。”

    “再唱唱,讓我聽聽你唱歌什麼樣兒。”

    “就那樣兒唄。”她把額頭抵在他的背上,悶悶地說了一句。

    “你不唱?”

    “不唱。”

    “你確定?”

    “好確定!”

    “冉糖你要是不唱,我可來硬的了。”

    他抓緊她的手指,一用力,痛得她哎哎地叫了起來。而他,只是笑,笑得醇朗如清風,拂動她的耳畔。

    “痛……”

    他鬆了手,轉過頭看她。

    她也揚頭,可視線對上,她立刻就慌慌地挪開了目光,伸手掩住了嘴,嗡聲嗡氣地說:

    “這馬會跑嗎?”

    她放下了手,主動抱住了他的腰,往他的背上貼了貼,擺出一副“我已做好準備,你且策馬狂奔”的神情。

    “等下別嚇哭了。”

    他低笑着,拽拽繮繩,馬撒開四蹄,躍高而馳,頓時細塵飛揚,迷亂人眼。

    冉糖越加緊抱他,馬兒躍動攪碎的風聲,穿透耳膜,在她的腦海裏無限放大。

    人生那麼多的第一次,都給這男人了!

    “感覺怎麼樣?”他朗聲笑着,大聲問她。

    “還好。”冉糖其實是有點害怕的,怕顛簸時,讓腦袋疼起來。

    他緩緩停下,深吸了口氣,從馬上跳下去,仰頭看她。

    “幹嗎?”看着他墨髓一般深幽的雙瞳,冉糖長睫翕了翕,掩飾着眼底真實的悸動。

    “回去吧,你這身體,也累不得。”他牽着繮繩,慢慢地往回走。

    蒼穹浩瀚,清風無形。月光和燈影融匯在一起,幽幽暗暗的光,小蛾在飛舞,驀的,響起幾聲蛙鳴,幾聲馬兒嘶叫……

    這種城市裏難得的靜,讓冉糖愛至骨子裏。

    有時候,男人打動女人,並不是因爲他爲她做了多少、給付了多少,或者只是有這麼一刻,他恰巧碰上了她心靈的柔弱時機,於是,藉着那孱弱的空隙,鑽進了她的心房。

    冉糖的心,在這種靜裏,輕輕地推開了一道縫隙,讓清風明月透進去,而黎穆寒就在這時候,強硬地撕開了這道縫隙,和清風明月一起,攻佔了她的心。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就像密集的鼓點,直到整個胸腔裏,都是這聲音,甚至擊打得胸腔都些疼痛了!

    又一隻小蟲飛來,落到了他的肩上,她情不自禁彎腰伸手去趕。手指從他的短髮上擦過,他被她驚動,擡頭來看。

    他的臉上,依然還能看清的指印,回想一下,她確實打了他不少回了,而他每回都忍了。

    “小蟲子。”她攤開指尖,輕輕柔柔地說了一句。

    剪剪水瞳,月光瀲灩,朱脣脣角自然地彎着,那水潤的質感,彷彿在召喚着親吻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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