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俯過身來,在她的脣上輕啄。
“黎穆寒,不許你再說那樣的話!”
冉糖小聲抗議着,反過手來掩他的嘴。
“什麼話?”
他故意裝傻,她難堪地咬緊了下脣,緊閉上了眼睛。
“冉冉,你怎麼這麼讓我着迷?”
“你天天欺負我,這也叫爲我着迷?”冉糖擰擰眉,不悅地反問他。
“我要不着迷,早弄死你了,你還能躺在這裏?”
他有些傲氣地笑了笑。
冉糖就討厭他這樣,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他心底最真實的意思,把她看輕成一株可以任他揉捏的花草,他想吹東風就吹東風,想吹北風就吹北風,若她反抗,他能一巴掌蓋死你,再賞來一顆糖……
不怪冉糖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黎穆寒把商場上的一套用在了愛情上,不自覺地把用在對手身上的手段,往冉糖身上用。而且從心底裏來說,他確實把冉糖看成嬌花,只能依賴男人的那一種!
微熱的風從窗子裏捲進來,帶着青草的氣息,一隻飛蛾也闖進來了,繞着房間裏那型玫瑰花造型的檯燈亂飛。
飛蛾撲火,結局總不怎麼好。
冉糖轉過頭,看着那小蛾繞着、繞着,手不自覺地輕輕地搭在黎穆寒的肩上,小聲問:
“黎穆寒,你會對我好嗎?”
“我對你不好嗎?冉冉,我們會好的……相信我。”
他擡眼看她,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撫過,幽暗的目光緊盯在她的臉上,她的憂鬱並不是他喜歡的,他更喜歡看她爲他而笑。
冉糖果然笑了笑,去了浴室。
他的好,不外乎是把貴重的東西堆到她身上來。而她,是真的想要一個家了,他是不會懂她的!
洗完出來,他正坐在牀頭打電話,聽語氣是蘇怡芳。
牀頭上還多了瓶紅酒,已經開了瓶,倒出兩杯,燈光落在寶石一般沉澈的暗紅酒液上,折射出濃烈的光。
冉糖猶豫一下,端起一杯,輕輕搖了搖,抿了一口。
微澀微酸的口感!
她一仰頭,一口喝光了,這下,能睡個好覺了吧?他還在講電話,並沒出去避開她,反而在她躺下去的時候,還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
冉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多了,打了個哈欠,自要睡,突然來了條信息,是她訂的影訊,她最想看的那部電影《飄》要上映了。
她看了看放映時間,有些失落地把手機關上,拉起被子矇住了頭。
她閉着眼睛,朦朦朧朧,聽到黎穆寒在說:“當年他怎麼毀了我家,我就怎麼毀掉他家,他有跪下來求我的時候。”
她聽着他這有些兇狠陰冷的調調,想睜眼睛,卻沒能睜開。黎穆寒透支了她的體力,而且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哭哭鬧鬧,奔波來去,確實讓她疲憊不堪。
不過她想到一件事,她明兒得去徐教授那裏拿藥了,藥喫完了。天天這麼折騰,她腦子裏的血炸彈還沒暴炸,她大約是死不成了吧?那就好!
……
馬場回來的幾天,冉糖和黎穆寒看上去真的休戰了。下班的時候,他也會突然出現在樓下,送她回林可韻的房子那裏,偶爾會留下過個夜,他看上去很忙,冉糖也從不問他在忙什麼,他在他的世界,她在她的世界。
不過今天他突然就閒了,午就跑過來接她,一起喫飯,還特意陪冉糖去醫院,看望林利平。
葉瑾和孫楓的案子正式提起公訴了,林利平還提起了附帶民事訴訟。
這人老實,吳珊珊開玩笑說弄個鑑定,寫個重傷、三級傷殘什麼的,能讓對方判個十年八年的。結果林利平卻瞪了她一眼,氣沖沖地斥責一句:“好的不學,學壞的!”
吳珊珊委屈了,輕撫着小腹說:“小子,你爸是個犟頭,我們另找個好爸爸去。”
“怎麼教孩子的!”林利平火了,梗着脖子想爬起來。
“林利平,你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了,回了家看我不整死你!”
吳珊珊一叉腰,有點神氣活現地笑。大難不死,兩個人終於熬過了難關,還捉到了搗亂的兇手,能不高興嗎?
林利平的臉難得地漲紅了一點,假裝咳嗽,轉過頭去看懸在頭頂的吊瓶,藥水還在滴,慢慢悠悠地往他的血管裏滲。
“我這血管裏流的不是血,全是藥。”見大家都順着他的視線去看,他就嘀咕了一句。
“師傅,我看董偉的意思,他似乎是想撤資,把大客戶都扣在手裏了,我這裏只拿到了三個客戶的單在跟。”
冉糖正在削蘋果,收回了視線,把小刀放下,一面說,一面舉着蘋果往前遞。
黎穆寒雖然來了,可一直坐在旁邊不出聲,拿着手機摁來摁去,給冉糖的感覺是監視的成份居多,陪伴的成份微乎其微。冉糖抓着蘋果的手,從他的面前擦過去,他下意識地伸手就接,不料冉糖這蘋果卻從他的指尖滑過去了,遞到了林利平的手。
他轉過頭來,盯着冉糖,眼神幽幽滅滅,如有暗波洶涌。
“我給師傅削的!”
冉糖趕緊解釋了一句,本還想說一句“你想喫我給你削個”,可被他這眼神一盯,就說不出來了。
林利平舉着蘋果,又遞回去。“黎總喫。”
“林師傅自己喫好了。”黎穆寒輕描淡寫,又低下頭擺弄手機。
冉糖叫師傅,軟軟糯糯,能甜進人的心裏,他這師傅叫出來,就像叫水電工師傅一樣。
吳珊珊心思巧,一眼就看出黎穆寒的妒意,她是過來人,看得出這男人其實對冉糖挺上心,只是天生這種太強硬的性格,只怕冉糖是要有苦頭喫。
她捋捋發,故意說:“黎總,老林的事太感謝您了,借條我已經給了冉冉,下個月一定把錢還給黎總。”
“給她就好了。”黎穆寒終於收起了手機,站了起來,一拍冉糖的肩,“走吧,讓你師傅好好休息。”
“你今天又跟着我啊?”冉糖擡眼看他,分明不想離開,她還有事想單獨去見見許毅,可這幾天一直被他盯着,根本沒辦法脫身。
可她不會說話,這一句說出來,吳珊珊也假裝咳嗽了起來。
其實冉糖也不是不會說話啊,在別人面前說得挺好的,可在黎穆寒面前,那是傲骨挺立的,似乎怕稍一軟弱了,就被他給揉死了。
黎穆寒畢竟比她沉穩,她說得這樣不客氣,他也只是揚了揚眉,手在她的臉上摸了摸,沉聲說:“是啊,我就跟着你,快起來,我們去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