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糖你進來,我教你炒菜。”
黎穆寒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裏面的笑音低了低,繼爾響起蘇怡芳的聲音。
“叫她幹什麼,嬌生慣養的,別弄傷了你又心疼。”
冉糖聽她說到這程度,只能起身,慢步走了進去。只見蔡夢婭正站在黎穆寒的身後,給他解開圍裙,她的雙手繞過去,又收回來,溫柔萬分,就像她纔是他的妻。
“伯母,冉小姐這樣纔是福氣,有您這樣的好婆婆,穆寒你也出去吧,我來就好了,反正我喜歡做菜,和伯母一起研究一下廚藝。”蔡夢婭把圍裙系在自己身上,笑着說。
黎穆寒轉過頭來,見冉糖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忍不住擰擰眉,看她那神情,滿是對這些人的厭惡,可這畢竟是他的家人,她不可能一直站在門外不進來。
“進來呀,學着點,看你,讓客人來做飯!”他衝她招手,不容反抗的語氣。
冉糖走進去,吸了口氣,掃了一眼衆人,轉過身,擡手在他的胸口撫了幾下,把衣衫撫平,小聲說:“我不擅長啊,你別讓我在這裏出洋相了,弄得大家都吃不了晚飯,我學會了再來做給你們喫,蔡小姐又不是外人,她是伯母的好朋友,自家人一樣。”
女人哪,有時候精通百般武藝,抵不過男人心尖上的那朵花。
冉糖只幾句話就讓黎穆寒給軟化了,她也難得說這麼婉轉好聽的話,雖然語氣還是挺生硬彆扭的,可在黎穆寒看來,那就是從北京到南極一樣的大跨越,心情頓時大好,長指掐着她尖尖的下巴搖了搖,有點發狠似的疼愛之意。
“就你懶,還好意思說!我什麼時候能喫上你做的魚湯?”
“快了。”冉糖被他捏得不自在,又含糊地說了一句。
黎穆寒笑了起來,眉眼舒展,百般享受的神情,“行了,我看我等不到,笨手笨腳,你是享福的命,明天自己去請合意的家傭回來,媽喜歡沉穩安靜的人。”
“哦。”冉糖拉開他的手指,越加鬱悶,這真是讓她住進來了?
廚房裏的另四個女人,看着冉糖的表情,簡直是太喫鱉了!尤其是蘇藝涵,紅脣都咬得發了白,恨不能把冉糖塞進湯鍋裏煮掉。
飯菜上桌,冉糖連飯也不用盛,跟來作客一樣。
說實在的,蔡夢婭的手藝還真不錯,魚湯熬得正好,色香味俱全。黎穆寒很講究喫,和她討論了幾句,轉過頭來給冉糖舀湯,慢條斯理地說:
“嚐嚐,這纔是精緻的女人,你什麼時候把蛋炒飯給丟了?”
“我喜歡喫蛋炒飯,你喜歡喝魚湯,自己煮。”冉糖白他,再怎麼樣,也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在外人面前總貶低自己啊!
“頂嘴,長處學不着,頂嘴的功夫最好。”黎穆寒冷眼瞪她,語氣不善。
冉糖沒再接話,這樣的家庭生活讓她非常無奈。
這是女兒國,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裏可不止三個!她要走進他的城裏,並且過上舒適的日子,只怕會被磨掉一層皮!別人只需要應付媳婦和小姑,她還多了侄女和表姨……這叫什麼破日子!
“回趟紐約,和大衛他們談件事。”
“咦,夢婭姐,你不是也要去美國嗎?”蘇藝涵咬了咬筷子,接過了話,“你們是同一航班嗎?”
“穆寒是幾點的?正好路上無趣呢。”蔡夢婭笑笑,轉臉看黎穆寒。
“九點半。”
“正好啊,我也是。”蔡夢婭眼神閃了閃,笑容更深。
“那你讓穆寒順道載你去機場,兩個人有個伴,你督促他,別忘了喫胃藥。”
蘇怡芳給蔡夢婭夾了菜,樂呵呵地,就像要出門的是一對小夫妻。
黎穆寒知道蘇怡芳的心思,此時不想揭穿她,她肯接受冉糖進門,冉糖也願意進來,就讓她們兩個有個適應期。
總之,他是一家之主,他讓誰進來,誰才能進來。他讓誰出去,誰就得乖乖出去。
蘇怡芳收拾碗筷,冉糖主動進去幫忙,想和她溝通一下,讓她出面,說服黎穆寒,別讓她住進來。
可她纔開口,蘇怡芳先出聲了,“明天我去醫院,你也去做個檢查,你這腦子裏的淤血會不會影響生孩子,穆寒年紀不小了,趁我身體還好,給你們帶着。”
冉糖轉頭看她,不明白她是真的接受,還是找另一個方法來拒絕她。
蘇怡芳洗了手,撣着水,慢吞吞地說:
“上去伺侯他吧,這裏不用你做事,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在我們家,你只需要伺侯他一個人就行了,給他生孩子,哄他高興……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出去吧,不要弄粗糙了你的小手,他會不喜歡了。”
“伯母,請不要說這樣的話。”
冉糖的手指關節扭響了一下,快轉開頭。蘇怡芳戳得挺準的,知道這是她的死穴。她最不喜歡聽別人說她以色謀利,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事實。
“奇怪,這樣的話都不能聽,你準備怎麼討我們歡心,繼爾入主我們家,達到你的目的呢?你做爲女人,不會做飯,也不會料理家務,工作也不怎麼樣,你不覺得你其實很糟糕嗎?”
蘇怡芳冷冷一笑,擦乾淨手,出去了。
冉糖扶着額,站了會兒,慢步出去。若她很愛很愛那男人,這話她聽上去會很傷心,可是她現在只有一種自找苦喫的感覺。
黎穆寒已經回房去了。
蘇怡芳她們四個擺開了桌子打牌,說說笑笑,當她透明。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驅逐着冉糖,她無可奈何,想避遠一點都不行。
黎穆寒正在泡澡,浴室門沒關,光影從裏面撲出來,落在印花的地毯上。
這是冉糖在這個家裏住的第一晚,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夜,水淹廚房,唾沫四飛,敵意環伺,情敵兇猛……這全是爲了他的“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