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禮物給你啊。”
冉糖想想,把小貓放下,快步走到了牀邊,從包裏拿出那塊巧克力給他。
“送你的,瑞士蓮,最好喫的巧克力!”
黎穆寒的雙瞳驀地縮了一下,沒有伸手接。六點多的晚霞正鋪天蓋地,透過了玻璃窗,落在他的雙瞳裏,瞬間就讓他的這表情妖孽邪惡得讓人有點想逃。
“你也不喜歡?”冉糖本就不是真意送他,爲了留下小月亮,她才特地貢獻出來的,不然明天午休的時候嚼嚼,多愜意!
眼看她就要垂下手了,黎穆寒才伸手接過來,在掌心裏掂了掂,又擡眼看她,慢吞吞地說:
“還是不能養!”
冉糖咬脣,輕嗤了一聲,小聲說:“你要想養我,就得養上它。”
“行啊,冉糖。”黎穆寒擡手就在她的鼻尖上點了一下。
“行啊,謝謝。”冉糖趕緊抓住他話裏的漏洞,連聲道謝。
黎穆寒臉綠了綠,盯着她抿緊了脣。她緊抱着小月亮,不讓自己躲開視線,豔麗的霞彩從她身後披來,髮絲都染了些許紅色,讓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她。她幾乎每過幾天,都會讓他有些新的意外。
比如此時,她拿捏住他說的喜歡,仰首挺胸地站在他的面前,不肯後退半步,還學會了抓他話裏的漏洞。看看,他都調教出了一個什麼樣的小妻子!居然越來越難搞定了!
“愛養養,以後別指望我幫你喂,不許它進房間,不許它……”
“白宮還有貓呢,你這裏是什麼?給你這裏添點兒生氣,你還得感謝它。”
冉糖得了允許,立刻眉開顏笑了,抱着月亮,提着它的小箱子,繼續去找妥當的地方。
“咦,養貓?”
秦方的聲音傳過來,冉糖回頭,秦方推了張小餐車過來了!
“秦方,他這樣剝削你,你怎麼不反抗?”
冉糖站起來,笑吟吟地看着秦方。
“有錢能使磨推鬼,我爲了錢,獻身給他都行。”
秦方打着哈哈,揭開了餐車上的銀亮罩子,頓香味兒充滿了整個樓層。
“真香。”冉糖跑過去,抓着筷子就戳大碗裏的佛跳牆。
“冉糖,還真佩服你啊,能在他住的地方養動物。”
秦方看着半敞的房門,壓低了聲音說。
“怎麼?”冉糖轉頭看他,一臉狐疑。
“他不喜歡貓,覺得嬌氣,像女人一樣。”
秦方笑着胡謅,開玩笑,真以爲他是好支使的嗎?賺幾個辛苦錢而已……雖然是很多辛苦錢……可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是非常影響他生活的事,他還要泡妞討老婆的。
“秦方,你想去非洲開拓市場?”
黎穆寒冷冰冰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秦方乾咳一聲,轉身就走。這樓層,只有他能隨意上下,哦,現在還有冉糖……到底是冉糖的地位和他一樣“尊貴”了,還是他掉價了?
他揚長而去。
冉糖喫得快樂,喫到一半想到問他喫過沒有,過去敲門時,只見他正靠在游泳池外的欄杆上,凝望漸漸墜入夜色裏的城市。
“黎穆寒。”冉糖叫了一聲,他轉過頭來,雙瞳盪漾着幾份柔情。
“你喫不喫?”冉糖小聲問。
“是啊,你面子大,我專爲你叫上來的。”
他慢悠悠地說了句,繼續看暮光的城市。
“有什麼好看?”
冉糖忍不住走過去,和他並肩站着。這時的城市正慢悠悠地沉進暗色之,一盞一盞的燈光亮起來,漸漸匯成了燈海,高樓大廈是這海里的建築,車是這海里的魚,人類,從這角度上去看,只能是小蝦米。
人真的很渺小、脆弱,大自然的災難到來的時候,很容易就受傷了。可是人又真的很強悍,很堅毅,根本沒什麼能摧毀人的意志。
冉糖跌跌撞撞,一直未喪失勇氣。
黎穆寒曲曲折折,一直未放棄追求。
每個人的城,都有自己的苦,可誰也沒有因爲這苦而放棄了美好。
“還行。”冉糖看了半天,咬着筷子點頭,表揚這夜色風景。
“在你心裏,什麼是好的?”
黎穆寒轉過頭來,捏住她的下巴搖了搖。在這光影下看,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宛若上帝之手的鬼斧神工。
“哎哎,我的筷子,你不要總掐我的臉。”
冉糖被他掐得腦袋左搖右擺手,忍不住大聲抗議。
“那掐哪兒?”
他的手往下,在她的肩上掐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反讓她覺得有點癢癢麻麻,趕緊縮了脖子去躲。
“不……”
“這裏!”
“哎呀!”
冉糖索性用力一推,黎先生的身形一晃,被她推進了游泳池――嘩啦啦的水響之後,冉糖看到他浮出來,一抹臉上的水,衝她勾手指。
“來,冉糖,讓我看看,你現在的膽量到底有多大……”
冉糖伸開了雙臂,笑了起來。
可她笑着,那個男人的臉色卻漸漸地變了。
他從水裏起來,拉住了她的手臂,擁進懷裏,突然就一踩欄杆――冉糖的魂都要飛跑了……這欄杆居然可以往外延伸,下面是透明的玻璃地板,滿城燈火就踩在她的腳下,風拂過她漲紅,可又冰涼的臉頰,讓她陡然就僵成了一段木頭。
感覺到她血液的冰涼,身體的發抖,黎穆寒有幾許得意。
“有你這樣嚇人的嗎?”
冉糖大氣也不敢出,可還是嘴硬了一句。
換成黎穆寒笑了,這設計本來是用來做個露天的咖啡休閒吧的,可是覺得太過招人注意,就放棄了,所以只是個半成品,他偶爾會打開來,嚐嚐這種腳踩萬事萬物的滋味,卻不會多嘗試,畢竟人得有謙遜之心,太過驕傲了,總有跌得粉身碎骨的日子。
冉糖小聲說:
“黎穆寒,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嗯?”
“好下去?”
他的聲音有點啞,背也繃得有點緊。
“嗯,你不發脾氣的時候,還湊和,這些……我還能接受。”
冉糖才說完呢,他就抽開了手,雙瞳縮了縮,有些無奈地說:
“你如果不是每次來掃我的興,我們會更好一點,你怎麼就這麼……木訥古板?”
冉糖水霧朦朧的眼睛看着他,眨眨,濃密長睫攪碎他眼底的光影,緊接着,她笑了起來。
“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