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芳驚訝地從花房裏出來,看着二人問: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有事問你,這個給你看。”
冉糖語氣不善,直接了當地說出目的,就用手託着電腦給蘇怡芳看。
蘇怡芳看了半截,臉漲得通紅,隨即擺手說:“不看了。”
“真是一家人哪!”冉糖一看她這陣勢,便明白過來,冷冷一笑,轉頭看黎穆寒,“黎先生,你要給我什麼樣的解釋?”
她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黎穆寒的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
“先回去,弄清楚會告訴你。”
“怎麼,嫌我當傻子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嗎?”冉糖又譏笑起他來,伸手就在他的口袋裏掏他的手機,“我要報警,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難怪手機也不給她,讓秦方扣着,說什麼要過安靜的生活,原來是怕她看到不應該看的東西。
“夠了,冉糖。”黎穆寒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給拖了出來,甩到一邊。
他的力氣再小,也是一個男人的力氣,冉糖被他甩了好幾步遠,電腦也掉了,砸到她自己的腳上。
她快擡頭,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眼眶漸漸紅了。
黎穆寒有了些悔意,撿起了電腦,沉聲說:“我說了,會弄明白的,你不要這麼急躁。”
“黎穆寒,你恨了我們家人十多年,你現在讓我不要急躁!”
冉糖哽咽着說道。其實意思挺含糊的,但黎穆寒聽懂了,他十多年過去了還在恨人家,現在讓她當成什麼都不知道,這不可能……死的那個對別人再壞,那也是她親生父親,拿她當心肝寶貝公主的父親。
蘇怡芳在一邊着着,臉色漸漸平靜,冷冷地說:
“我見過他,你想報警就報警,就算那火不是他放的,他也知情不報,是共犯,冉宋武一直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他死了,是爲民除害。”
冉糖轉頭看她,忍不住就反問:“那你死了呢?我是不是也要多放幾個煙花來慶祝?”
“你說什麼?你有沒有家教?”蘇怡芳一怒,盯着她就問。
“我爲什麼要和殺人犯講家教?”冉糖針鋒相對的,熱血衝頭,寸步不讓。
她在這家人面前低頭的時間夠長了,卻原來是一窩的騙子!可惡的騙子!
“別吵了。”
黎穆寒一手扶額,往牆上一靠,長舒了一口氣,他的弱點就在這個家裏,他的敵人分明抓準了,抓得又狠又準。
“我恨你。”冉糖狠狠丟下一句話,奪門而出。
黎穆寒看了看蘇怡芳,沉聲說:“這幾天不要出門。”
“你還軟禁我呢?”蘇怡芳本來就對他有了媳婦忘了孃的作風恨得牙癢癢,聽他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你再和我鬧騰,我還真不登這個門了,還嫌不夠亂?”
黎穆寒臉色一黑,摔門出去。若不是她隱瞞了那件事,他會這樣被動嗎?女人有時候做事,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糊塗得讓人抓狂,你又無法責備她,誰讓你要叫她一聲媽呢?
“外婆,我們回美國去吧。”
“不回,我偏要在這裏住着。”
蘇怡芳恨恨地一跺腳,回屋睡覺去了。
蘇藝涵又倒了杯牛奶喝了,這才躺回沙發上,繼續看電視,隆起的肚皮能看到小寶貝活動的節奏了,左側不時鼓起一下,又收回去。
她直直地看着電視屏幕,好像看得入神,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
冉糖衝出來,又身無分,無處可去。她抱着摔裂的電腦踩着路燈的影往前走,心裏充斥着各種情緒,又氣又怒又憤又悲又哀……眼睛很痛,卻哭不出來。
她這才快活了幾天呢?早點讓她看這東西不好嗎?非要狠狠地給她來上一棒才高興?
這裏離頤美心並不遠,黎穆寒開着車趕上了冉糖,放下車窗,低聲說:“上車,先回去再說。”
冉糖步子加快了,頭也不回地說:“黎穆寒,你們一家人怎麼那麼可惡呢?看着我在你們面前低聲下氣,很有快感對不對?”
“你明知道不是……”“不是什麼?黎穆寒,是不是你們恨我就理所當然,而我就得擺出感恩戴德的模樣來接受?”冉糖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那段時間心裏的折磨多難受啊,可他們一家人就白白地看了去,說不定心裏還在拍手。
她心裏堵得慌,搖搖頭,夜風很涼,直往她的領子裏鑽,亂髮被吹得零亂飛舞。
黎穆寒從車上下來,發狠一樣地抱住了她,直接往車上塞。
“作什麼、作什麼、作什麼……”冉糖蹬蹬腿,連問了好幾遍。
“回去休息,明天再說這些。”黎穆寒抓着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
冉糖盯着他看了會兒,輕聲說:“我知道你會怎麼處理的,遇上你家人的事,一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黎穆寒,我說得對不對?”
“你也不能證明就是她做的,你現在發什麼脾氣?不是又白氣自己一次啊?”黎穆寒抹了一把臉,低聲哄她。
“可是她也知道那火不是我爸放的,還要在我面前裝出聖潔的樣子來。”冉糖扭開頭,不客氣地說。
“什麼叫裝出聖潔的樣子?”黎穆寒的火又開始往外冒了。
“你說呢?”冉糖看着他漸漸不善的臉色,譏笑着反問他。
黎穆寒深吸了一口氣,甩上了車門,繞過來上車,一面往前開,一面沉聲說:
“你現在在氣頭上,我們明天再談這件事。”
“騙子。”冉糖冷笑。
黎穆寒薄脣抿緊,不出聲,長眉簡直擰成了一個愁字。
“黎騙子,明天是不是悄悄把這電腦砸了,把視頻給刪了,再把沈駱安也殺了滅口了?到時候我沒有證據,又是我的錯?”冉糖盯着外面的燈火,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怒氣,一連串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