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冉糖點頭。
“這就好。”她連連點頭,繼續說:“我這一進來,孃家人肯定要和我撇清關係,不會再幫襯他,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牆倒衆人推,人走茶就涼。我不能給她們帶來好處,他們也就不會給駱安多少面子。”
“駱安的公司因爲這件事,會很難再開下去,我本來想把公司的資金轉走,也沒能成功,他現在手裏一定沒有什麼錢了,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我在瑞士還有一套房產,瑞士銀行裏有一筆錢,都是他十歲那年以他的名字置辦的,每年生日我都爲他存了一點,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他開始新生活。”
“我一直想在他結婚的時候,把這個當成禮物送給他,現在沒有機會了。密碼就是我和他,還有他父親生日的最後兩個數字,你把密碼告訴他,讓他去取出來,以後不要回國了,就在那邊好好生活。”
“你爲什麼不親自告訴他?你可以寫信,可以讓律師轉達,爲什麼是我?”冉糖看着她問。
“他不會去的,不過你可以說服他,他一直喜歡你,你的話他一定會聽!請你一定要說服他,不要讓他留在這裏,看着我最後被……”
鄭薏茹雙手合起來,向她連連作揖,眼淚大顆地往下滴落,不一會兒就沾溼了衣襟。
這個女人再壞,終歸是個母親,她只是被奢靡浮華的燈光閃花了眼睛,走向了通往魔鬼宮殿的路,在她陰冷狠毒的心腸裏,始終存了一小部分的柔軟,這點柔軟叫做母性。
“好,我會轉達給他。”
冉糖點點頭,轉身出去。
“冉糖……對不起……”
鄭薏茹的哭聲大了起來。
冉糖扭頭看了她一眼,因爲這個女人的貪婪,給她帶來了不知道多少痛苦,爸爸公司破產,車禍,還有她之後一系列的遭遇……
生活很公平,她失去了太多,也重新獲得了太多,她慶幸自己沒有像這些人一樣,被仇恨蒙上雙眼,被貧窮嚇得投降,走上錯誤的路。
她出去了,輕輕地關上門,扭頭看向一邊。
沈駱安就靠牆站着,雙臂抱在胸前,頭深深地低着,看不清表情。裏面的哭聲清晰地穿牆而出,他高大的身體越繃越緊。
“去看看她吧。”
冉糖拍拍他的手臂,扶着腰慢步出去。
纔到大門邊,就聽到了籃球拍打地面、再擊中籃筐的聲音。今天太陽有點大,一點都不像春天的太陽,有點兒夏天的味道。
天氣越來越不正常,人心浮躁也有情可原……她手搭在眼前,看向前方,只見黎穆寒只穿着灰色的襯衣,袖子挽得老高,和一羣看守武警在打球。
那些年輕的壯小夥可不管他是誰,左突右閃,追堵攔截……
他向來很合羣,到哪裏都很容易和人打成一團,可能這得益於他小時候的經歷吧,財富再多,也沒改了骨子裏的本性。所以他才樂善好捐,和許毅這幫哥們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友誼。
砰……
他跳起來,一記漂亮的扣籃,籃球在球框上轉了幾圈,滾進了框裏。
“好。”
她站在一邊拍起手來,眉開眼笑的。
一個小夥子抹了把汗,笑着說。
“是啊。”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衝她揮揮手,“我打完這一場。”
“真漂亮。”
幾個武警戰士都笑起來,話音才落呢,又把他給堵住了,奪了球就往他那隊的籃框裏投。
冉糖在一邊的長凳上坐下,安安靜靜地等他。
這樣的等待特別幸福,特別甜蜜,她喜歡這樣的等待,看他活蹦亂跳地滿場竄,看他揮汗如雨躍起投籃……
這才叫戀愛啊!
冉糖恬靜的笑容,不時拍手歡呼時的脆甜聲音,引得那幾個小戰士不停地看她,一連丟了好幾個球,黎穆寒那隊大獲全勝。
“黎哥,挺不錯嘛。”一個小戰士上下打量他,憨憨地笑着。
“呵,還行。”他笑着,掏出手帕抹了把汗,衝衆人揮手,“先走了。”
“黎哥,你說給我們修個球場的,算不算數啊?”幾個戰士搭着肩膀衝着他問。
他擡手做了個ok的手勢,爽朗地笑着,大步走向了冉糖。
“好大膽,公然在看守所裏和武警戰士們賭球!”冉糖拉長小臉,擰他的耳朵。
“我這叫警民一家親。”他攬住她的腰,帶着她往停車坪走。
“累不累啊?”冉糖擡手,抹掉他下巴上的汗,“衣服都溼透了,彆着涼了呢。”
“我有那麼弱嗎?”他問。
“怎麼沒有,你前天晚上還胃疼了。”冉糖瞪他,豎起三根手指,小聲說:“可過了這個數了,那幾個可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夥子呢。”
“那也沒打贏我哪!”黎穆寒有些不服氣。
“滋,人家那是讓着你老人家,想讓你修新球場,還有,是我在一邊擾敵軍軍心,你才能贏的好不好!”
“你還臉皮挺厚啊!”黎穆寒轉過臉來看她,一臉無奈。
背後有人突然大聲說:“你就是黎穆寒啊?”
冉糖扭頭看,只見那幾個小戰士裏多了個掛警銜的人物,看來是他告訴那幾個小年輕的。她笑了笑,衝他們招了招手,挽緊了黎穆寒的胳膊。
說實話,有種小驕傲,小得意,在她的胸膛裏滿脹着,腦中驀地閃過一句廣告詞,生活原來可以更美的……
……
幾個月後,產房裏傳出一陣陣的痛呼聲。
黎穆寒隔着幾道門都聽到了,人就像焦躁的獅子一樣在門口來回踱步。可這回不像上次她動手術,門是有電子開關控制的,從裏面鎖住,醫生護士也不走這道門,而是有專用通道,電梯直達手術室內。
“怎麼搞的,都一個多小時了!這門就不能打開嗎?不是可以提供陪產服務的嗎?我進去,她就生不出來了?”
他抱着雙臂,懊惱地停在門口,盯着門,惡狠狠地問道。
“哎喲,你安靜點吧!你媽當時生你,疼了整整一晚上,冉糖才陣痛多久啊,你就非要把她弄進去。”
蘇怡芳有些頭疼,遇上這種事,黎穆寒的理智就飛了個無影無蹤。
“這麼痛,那就剖啊!”
黎穆寒更焦躁了,又繞了幾圈,停在了大門口。
“哎,我說黎先生,你當初怎麼不在肚子裏裝個子宮,你來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