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氣候,寒風刺骨,入了夜的姑蘇,更是整個籠罩在寒氣之中。
煙霧繚繞的藥王山上,燈火通明,給這個沒有星空的夜晚,增添了一些色彩和點綴。
南華殿內,氣氛有些冷峻,過於安靜的大殿,讓人一度以爲,這裏面,根本沒有人在。
此刻,一身素色袍子的男人,正站在窗臺前,眺望着今夜,沒有星辰的夜空。
而他身後,則站着一個,微低着頭,一臉恭敬的男子。
方纔,他剛給這個男人,彙報了一些事情。
只是彙報過後,男人沒有隻字片語,一直盯着窗外看。他也只好,站着耐心等待。
葑陽知道,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十一年的今天,溫玲瓏離開了。。。
他想,溫詢此刻,肯定是在思念故人。
只是今年,溫詢沒有陪在後山,這點,到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往年的這個時候,這人都是在後山中,與冰封在那裏面的人一起度過。
十年來,從未間斷過,不知道今年他家主子是怎麼了,居然沒去後山。
就在葑陽思索着這裏面的原由時,那已經沉寂半晌的人,終於開口了。
“是何時將人跟丟的”
趕緊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回道。
“安排在那裏的人說,在霍姑娘剛動身的那一日夜裏,霍姑娘在城外一家客棧投宿,之後也未見人從客棧離開。等到我們的人發現不對勁時,她人早已經不見了。。。”
葑陽這會不禁擔心起,霍青心是不是被什麼人給擄走了。
溫詢聽到這,終是收回了窗外的視線,緩緩轉過身來,便看到身後的人,臉上擔憂的神色。
微感到有些不悅道,“你很擔心她。。。”
葑陽聽了不由得一驚,頭不禁又往下低了一些,趕緊回道。
“屬下只是覺的巴蜀離姑蘇山高路遠,如果霍姑娘是遭人算計,只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他這話不假,若是霍青心真的是遭人暗算,他們就是有心想救,也是遲了。
溫詢只是目光淡然的,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下看,看的恭敬低着頭的人,莫名一陣心虛。
半晌後,男人吩咐道。
“你親自去一趟,多派些人手,將人給我接回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很快,大殿裏再次恢復沉寂,葑陽已是迅速淹沒在了這黑夜裏。
他現在是恨不得,能夠直接飛去霍青心最後失蹤的地方,一探究竟。
而他這邊剛有行動,毒王宗那裏便也跟着異動起來。
只是,令兩位宗主十分掛心的人,已是在葑陽動身去往巴蜀的三天後,便已不知不覺中進了姑蘇城。
早在霍青心離開自己住的小村莊不久,就已經發現有人跟蹤她。
她如今跟着蕭半平,不光學了醫術,更重要的是,也習得了一些心法,還有御劍術!
想到自己當初,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巴蜀。而如今卻用了不到三四日的時間,就回到了姑蘇。
想來,這深厚的內力和修爲,也不是全無用處。讓她僅用了半年時間,就學會了御劍飛行。
這次回來,霍青心已是改頭換面,更是改了身份和姓名。
她如今化名紅幼,是一個無父無母以採藥爲生的採藥女。
而紅幼這個名字並非胡亂瞎起的,她是七嬸早夭的孩子。
在離開的這半年裏,霍青心最想念的,便是藏劍山莊的廚娘,七嬸!
更是想念,她做的紅燒魚。
若不是蘇見香情況危急,她真想設法回揚州,去看看她們。
可是,眼下,許是近鄉情怯,她有些不敢回去。
一切還是等到拿到滕王蛇的內膽再說!
這一路奔波,她顧不上休息,進了姑蘇地界,便直奔藥王山而來。
這次進山,倒是比之前順利許多。
霍青心沒有按照蕭半平說的,將那半塊玉佩,交給溫詢,而是直接找了溫哲。
而溫哲在接到山下守衛帶上來的東西后,更是親自下山。
那半塊玉佩,他怎會不認識,年少時,他總見到溫詢將其佩戴在腰間,只是如今已叫溫詢收起。
待來到山下,溫哲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霍青心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抱拳一作揖道。
“別來無恙,副宗主!”
這聲副宗主,聽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可這身形,打扮,他又覺得不是他所想的那個人。
霍青心見他一直盯着她看,不禁假裝輕咳了幾聲,提醒他。
“咳咳。。。不知道去年,贈予副宗主的桃花釀,還有沒有”
原本將玉佩交給他,就是不想驚動了溫詢,再這麼看下去,怕是溫詢也要被看過來了。
溫哲在聽到這刻意的提醒後,心下頓時明瞭,也不用再去猜測她的身份。
除了霍青心,也沒有誰,敢這樣大膽,在他面前這般,跟他擠眉弄眼。
況且,她還
提起了桃花釀。。。
去年在離開揚州時,霍青心曾贈了他幾壇桃花釀,以示感謝他的幫助。
今日再提起,溫哲倒是有些想念,那桃花釀的味道了。
笑着回道,“桃花釀沒了,不知姑娘願不願意嚐嚐,我姑蘇的桂花酒。”
霍青心知道,這廝已是認出了她,回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這一番開場,就如許久未曾相見的故友般,自然而然,又順理成章。
爲防止走漏風聲,溫哲帶着她,沒有從藥王山的正大門上山,而是從一暗道,回到了神武殿。
將神武殿一衆侍奉的人,都驅出後,霍青心纔敢露面。
霍青心回來的時間說巧不巧,剛好過亥時。
見到神武殿裏只剩下溫哲一人後,她趕緊往殿內那擺着果子,點心的桌子走去。
也不客氣的,直接抓起來就喫。
這幾日,爲了早些趕到這裏,她不光沒怎麼睡覺,連喫飯都是飽一頓,飢一頓。
溫哲見她這般,不禁連連搖頭,在他面前毫無女子形象,沒有任何顧忌的,也只有霍青心了。
好心的替某個狼吞虎嚥的人,倒了一杯茶水,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