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士瀟知道,只要霍青心在他的手裏,要不了多久溫詢定會收到消息找到他們。
他也不打算去別的地方,就在這個小鎮上,等着溫詢來找他。
爲了防止霍青心逃走,亦或是被其他人救走,溫士瀟只開了一間客房,守在房中。
這讓想要有所行動的霍青心,也沒了辦法。
況且她在被押着推進房間之後,接着就被溫士瀟給點住了穴道,給扔到了牀上。
而他自己則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離牀不遠的房間裏唯一的門口處。
被點住穴道的霍青心,四肢大開的仰躺在牀上,那副樣子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她亦是在心下感到十分的鬱悶,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這剛出來想要獨自一人散散心,就又被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給劫持了。
這天下,似乎除了她的親人外,所有人都無法容下她。
不是將她視爲眼中釘,就是各種利用她,亦或是想要將她除之而後快。
想到這裏,霍青心無奈又無奈,嘆息再嘆息,奈何這寂靜的夜,將她內心裏的每一個哀嚎,甚至是每一個嘆息都給吞沒。
此刻屋子裏一片漆黑,只有在靠近窗臺和房門的地方,有些月光從外面透進來。
房中很靜,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以及每一聲呼吸。
霍青心盯着黑漆漆的帳頂,肚子乾癟癟的,她突然想起來這折騰了一晚上,自己還沒有喫晚飯。
這兩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路上,她還想着趁到了這鎮上,能夠找家客棧能夠好好梳洗一番,然後再飽餐一頓。
現在看來,這在今夜之前看上去極易實現的事,現在卻變得有些困難。
想了想,她對着房間裏的另一個人說道。
“我餓了,能不能給我叫碗喫的。”
這話就像是在波瀾壯闊的大海里投進了一粒石子般,毫無動靜和影響。
那坐在門口的人,不回話,也不答話,就像是睡着了沒有聽見一般無動於衷。
霍青心依舊沒有死心,繼續開口道。
“喂,大師兄,好歹我祖父和生父都與你同屬一宗,就算是看在他們的面子上,讓我喫頓飽飯不爲過吧。”
她想,她的身世,溫士瀟一定都十分的清楚。
就算是看在她祖父蕭半平的面子上,他也該對她多少客氣些吧。
終於,聽到這裏,坐在房門口的人,終是放下了抱着劍的手站起了身。
接着,就見他緩緩往牀鋪這邊走來,待來到牀邊後,他停下來又靜靜的觀望了一會牀上的人。
這時,霍青心又繼續說道。
“大師兄,你放心,我就是肚子餓了而已,喫完了你再帶我回來就是了。”
不管如何,總歸先要填飽肚子再做打算。
溫士瀟在打量了她一會後,伸出手指,接着在她的身上點了兩下。
霍青心這才解開了穴道,揉了揉被點的有些發疼的肩膀,她下了牀。
跟在一直一言不發的溫士瀟身後,出了房間。
他們的客房在二樓,此時在客棧的一樓大堂裏,依舊有三三兩兩在喫飯的客人。
將他們迎坐到桌前後,又張羅着他們點菜。
直到這時,從剛纔一路上,甚至到客房都不曾怎麼說話的溫士瀟,這時突然開口了。
冷冷的說了一句,“兩碗陽春麪一壺酒!”
那店小二聽了,臉上的笑瞬時也跟着僵住了,內心裏雖然在鄙視着溫士瀟太過寒酸,可是眼見那擺在桌子的一角上的長劍,那店小二隻好樂呵的下去準備點的東西。
霍青心也沒有挑三揀四,有的喫已經不錯了,況且她也早已經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粗茶淡飯的日子她也早就過習慣了。
在等到了一會後,那店小二端着一個托盤過來了。
看到那冒着熱氣的陽春麪,霍青心心下有些雀躍,端過一碗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旁的溫士瀟剛觸碰到那碗,就被燙的縮回了手,再看一旁已經旁若無人喫的津津有味的人,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霍青心察覺到他在盯着她看,斜眼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後說道。
“怎麼了,這樣看着我。”
見他將視線又移向自己正在冒着熱氣的麪碗時,霍青心知道這廝是在疑惑什麼。
輕輕一笑,雲淡風輕的放下筷子,拿起袖口裏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說道。
“不要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如今雖然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卻又有別於常人。我沒有常人的感知,不知冷暖,所以也就不覺得這面有多燙。”
說完,便盯着碗裏還剩下的大半碗的麪條看,霍青心想,這陽春麪定是十分可口的,可是,她似乎已經嘗不出味道來了。
一旁的溫士瀟在聽到她這麼說,怔忡了一會後收起了自己的視
線。
他與霍青心並沒有直接的恩怨,要不是爲了溫含月,他也不會想到臨時起意挾持這個女人。
他知道溫含月一直都恨透了霍青心,他本也想要在將溫含月救出來之後,再將霍青心殺了,然後了結了自己。
可是剛纔在來這家客棧的一路上,他又想了許多,霍青心也是一個十分不易的女人,他又何苦爲難一個早已經沒了心的人。
這時,霍青心的聲音又傳來。
“大師兄,我知道你想利用我救溫含月,其實,你也不用太大費周章,我本就是一個沒了心的人,如今活着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有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我也明確的告訴你,我是不會答應,將溫含月放出來的!當年若不是她,藏劍山莊也不會遭遇那場劫難!”
如果不是她!蘇見香,霍英,七嬸他們都不會死。
“大師兄,我知道你喜歡那個溫含月,你有你的執著,可我也不會忘記那些無辜枉死的人。”
有些代價,必須要自己去承受!如果不是溫詢將溫含月給關了起來,三年前,就算是拼盡全力,她也要讓溫含月償命!
雖然如今三年過去,故人早已作古,淹沒於塵土中,可是對於溫含月的恨意仍舊在。
“不怕告訴你,我如今最不怕的,就是死,早死晚死,都要死,何況如今,我感覺自己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別。我沒有了人的感情,可我卻還保留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