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雲憬纔剛打開房門,準備下樓,就跟迎面進來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去哪?”頭頂,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
顧雲憬擡起頭,這麼磁性的聲音不是傅斯年的還會是誰。
只不過,此刻他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陰沉來形容。
“又打算逃得我遠遠的,是嗎?”傅斯年堪堪地盯着她,臉上帶着隱忍的怒意。
以爲她又是要逃離自己,他自然沒有什麼好語氣。
“我聽你的人說,今天是我父親火化的日子?”顧雲憬迫不及待地向面前的這個男人求證。
傅斯年瞪了多嘴的傭人一眼,然後看向她:“嗯。”
不過見她不是因爲想要逃離自己,纔想離開他這裏的,他心裏的火氣瞬間便平復了不少。
“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難道你準備讓我連我父親的最後一面都要錯過嗎!”想到他竟然在這件事情上擅自替自己作主,顧雲憬就十分生氣。
別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這是父親的最後一面啊,過了今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父親呢?他該不會……已經火化了吧!”見他已經回來了,她又問。
他的確一開始是不打算告訴她的,畢竟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她擔心她去了火葬場會再次觸景生情,難後情緒崩潰。另一方面,她現在懷有身孕,也實在不適宜去那樣的地方。
可後來他再三考慮,又覺得他不能擅自替她做主,畢竟這是不可逆的事情,一旦錯過,她將永遠見不到她父親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推遲火化的時間,先回來徵求她的意見。
不過看她現在的激烈反應,他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擅自替她做主。
“傅斯年,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父親火化了!”見他沒吭聲,顧雲憬以爲他是默認了,生氣地拉着他的西服大聲質問。
“顧小姐,您誤會閣下了,他這次來找您,就是想問您要不要親自去送您父親最後一程的。”身後站着的範德釗開口,向她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顧雲憬自知誤會了他,朝他看過去。
傅斯年板着一張臉,向她叮囑道:“去了那邊後,不能太激動,如果我發現你情緒不對,會立刻把你帶走。”
“好!”顧雲憬趕緊點頭。
無論如何,父親的最後一程,她必須親自去送。
儘管還是很不放心她,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卻又不能硬逼她。傅斯年低頭看了眼她的腳踝,然後俯身,將她打橫抱起來。
“傅斯年,你幹什麼啊!”見他把自己往臥房裏抱,以爲他又改變主意了,於是驚得她大喊。
“既然要過去,你打算就穿成這個樣子?”傅斯年說着,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
顧雲憬這才反應過來,她還穿着睡衣。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眼前的這個男人比她要細心許多。
沒心情說話,她任由他抱着,走進了衣帽間裏。
見她出來,他走過去,俯身又將她抱起。
“喂,你這又是做什麼啊?”搞不懂他這又是要做什麼,顧雲憬問。
“不是說要去送你父親?你腳傷成那樣,怎麼過去?”傅斯年睞她一眼,抱起她,就往樓梯的方向走。
“不用,我的腳已經沒有大礙,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來!”不想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廢人,顧雲憬在他的懷裏掙扎。
傅斯年停下來,冷着臉威脅她:“你再不老實一點,信不信我改變主意不讓你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顧雲憬很生氣,可她愣是拿這個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霸道蠻橫起來,真是沒有任何情面和道理可講。
傅斯年沒說話,抱着她繼續往一樓的方向走。即使抱着一個九十斤的女人,對他來說卻顯得很輕鬆,都不帶喘一下的。
身後的範德釗和傭人一路加快腳步才能跟上。
去火葬場的路上,顧雲憬都很沉默。她將頭靠在車窗上,雙眼失神地看着前方。
傅斯年側目看她,眼裏閃着心疼,可是想到她竟然把懷孕的事向他隱瞞了這麼久,他就沒辦法不生氣。
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有交流。
火葬場。
一個男孩子看到顧雲憬,紅着眼睛朝她撲上去:“都怪你,都是你害死爸的!”
一旁的保鏢見狀,隔了兩米,就把他攔住了。
“你們放開我,我要找她算賬!快放開!”男孩子情緒激動,眼睛又紅又腫。
傅斯年一手攬着顧雲憬的腰,生怕對方會傷害到她,然後冷冷對一旁的保鏢說道:“先把他帶到別的地方去冷靜一下!”
“等等!”見保鏢要把人帶走,顧雲憬出聲叫住。
她擡腳,想要向那個男孩子走過去。
“你別過去。”傅斯年攔住她,怕那人沒個輕重,會傷到她。
“我沒事,”顧雲憬說了一句,然後推開他攔着自己的手,走到那個男孩子面前,盯着他的臉仔細看了幾秒,“你是……一洋?”
他的臉上多多少少帶着一些父親的影子,再加上剛纔他說的那番話,她猜測道。
“你沒資格這樣叫我!我纔沒有你這樣的姐姐!”顧一洋不瞭解事情的始末,一時之間失去至親,讓他完全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聽了一些片面之詞後,就想當然地把她當成了罪魁禍首。
聽到他這樣說,顧雲憬心裏很難過。雖然她對眼前這個男孩子沒什麼印象,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的弟弟。
“在事情沒有了解清楚之前,就妄下結論,對無辜之人橫加指責,這該是一個男子漢所爲?”傅斯年攬住她的肩膀,厲聲對站在對面的男孩子說道。
想到今天是顧海成火化的日子,所以他特意派人去顧一洋的老家將他接了過來,卻沒想到,他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顧雲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