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就是靠着這樣的信念，才勉強讓自己支撐着，沒有倒下來的。
“雲憬，對不起，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卻完全不知情。”洪寶玲爲自己對好友的忽略而感到自責。
“我沒事，”顧雲憬擦了一下眼淚，“我要去醫院陪斯年了，過段時間我們再找個地方見面聊吧。”
“好的，”洪寶玲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安慰她，“雲憬，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着，有什麼需要我的，儘管告訴我。”
“嗯！”顧雲憬點頭。
兩人掛了電話。
顧雲憬剛上車，謝雯娜的電話又打進來。
“媽！”她故作輕鬆地喊了一聲。
“雲憬，我們回國了，現在剛下飛機。”謝雯娜說道。
“怎麼這麼突然啊？”顧雲憬有些驚訝。
“唉！”謝雯娜嘆了聲氣，繼續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會不回來呢。你彆着急，斯年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聽到母親的聲音，顧雲憬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拿手背擦了一下，然後又說，“您把您的定位發我一個，我現在馬上找人去機場接你們。”
“不用了，”謝雯娜擺手，“我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就是怕麻煩你，你現在照顧斯年已經夠忙的了，我們一會兒直接打車去酒店就好。”
“您怎麼還想着住酒店呢？”顧雲憬見她還這麼見外，不禁有些生氣，“一會兒你們直接打車去海邊別墅吧。”
她之所以不把他們安排在老宅這邊，也是擔心幾個老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時候尷尬。
“好吧，”謝雯娜想了想，也不再跟女兒客套了，“雲憬，我們方便去見斯年嗎？”
“可以，不過斯年清醒的時候比較少……”
“要是他在休息，我們就在病房外等着就好了。”
“好。”顧雲憬點頭。
來到醫院，她把母親回國的消息告訴了病牀上的傅斯年。
“也好，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一點。”傅斯年應道。
顧雲憬知道他的意思，卻扯起一抹笑，故意扯開話題：“先不說了，趕緊喫飯吧。”
“好。”傅斯年坐起身，卻忽然感覺全身彷彿針扎一般地痛。
“怎麼了？”見他的身體僵了一下，顧雲憬問。
“沒事。”忍着劇痛，傅斯年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回道。
“真的沒事嗎？”顧雲憬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就是餓得太久了，能開飯了嗎？”傅斯年故意這麼說。
一聽他餓了，顧雲憬趕緊把飯菜擺好。
“看着就很有食慾。”傅斯年看了一眼菜，由衷地稱讚道。
“那是，是不是特慶幸當初娶了我啊？”顧雲憬故作輕鬆地看着他。
“嗯，這輩子能娶到你是我做過最正確也是最幸運的事。”傅斯年表白道。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可以擁吻一下她。可是現在，他卻連這樣小小的要求都成了奢望。
“好。”傅斯年說着，然後拿起筷子。
只是這次，他再也不像前幾天那樣食慾大開，很想吃了，看着桌上擺着的這些菜，他只覺得反胃。
不過看顧雲憬那麼期待地看着自己，他也不想辜負了她的心意，勉強拿起筷子，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味道怎麼樣？”顧雲憬問。
“我老婆做的菜，自然沒得說。”傅斯年回道。
“算你會說話。”顧雲憬單手支着下巴，靜靜地看着他喫。
傅斯年勉強吃了兩口，感覺胃裏一陣難受。
“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見他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顧雲憬緊張地問。
“沒事。”傅斯年擺了下手，繼續拿起筷子喫起來。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了吧，我扶你躺着休息一下。”顧雲憬越看越覺得他今天有點反常。
“沒……嘔！”傅斯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斯年！”顧雲憬嚇得臉色大變，趕緊跑過去扶住他，“斯年！你怎麼了？”
傅斯年勉強睜開眼睛，看着她焦急的小臉，他伸手，想要去安撫她，可是他的手才伸到半空中，然後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斯年！斯年！”見他沒有了意識，顧雲憬徹底慌神了，叫了兩聲他都沒有應答，她一邊按着牀前的緊急呼叫鈴，一邊大喊，“來人！醫生，快來啊！”
病房裏一時亂成一團。
顧雲憬站在門外，通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年看着裏面躺在牀上的人，捂着嘴，哭成了淚人。
原本她是想一直待在傅斯年身邊的，可又擔心自己在那裏會打擾到醫生搶救。
看着傅斯年的身上被插上各種儀器，她的心裏生出漫無邊際的恐懼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傅斯年離自己這麼近，卻又那麼遙遠過。
原本以爲她已經足夠堅強，能有勇氣面對所有可能的後果了，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就承受不了失去傅斯年的痛。
可是現在，她除了哭，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力感，讓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沒用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她可以代替他躺在牀上。
“雲憬！斯年他怎麼樣了？”楊舒蘭喊了她一聲，朝她快步走過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傅建軍。
剛纔接到顧雲憬的電話，他們便馬上趕了過來。
“爸、媽！斯年他還在搶救……”向他們說了這句，顧雲憬又把視線移回那道身影身上。
“斯年……”楊舒蘭的眼睛都哭腫了。
上次醫生就說過，如果傅斯年倒下，那就說明他的病情急劇惡化，生命進入倒計時了……
“雲憬！”謝雯娜在alfred的攙扶下也趕了過來。
“媽！”顧雲憬看到她，哭着撲到她懷裏痛哭起來。
謝雯娜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只能拍着女兒的後背，靜靜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