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還沒睡覺呢。”顧雲憬擺了一下手回道。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殷琴其實是很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一個人，可她心裏實在是憋了太多的話了，如果不找個人傾訴一下，她真的覺得快要憋不住了。
“你說這話就是沒拿我當朋友了，”顧雲憬佯裝生氣，“你跟我這麼見外，我可是會生氣的。好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就是用來關鍵時刻插兩刀的啊！”
“噗！”殷琴被她的話逗樂。
“你終於笑啦！”隔着聽筒聽到她的笑聲，顧雲憬才鬆了口氣，“你還懷着寶寶呢，就算是爲了他，也要多笑一些。凡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樂觀一點。”
“嗯！”殷琴點頭，“那你什麼時間有空呢？我想跟你見面隨便聊聊。”
“你看你看，你又跟我見外了！”顧雲憬又糾正她，“你應該說，明天下午你出來一下吧，本小姐有錢花不出去，請你去隨便花。”
殷琴笑了一下，爽快地說道：“好，那你明天下午出來吧，我請客！”
“謝謝這位款婆，明天見！”顧雲憬說完，然後道了晚安。
……
第二天，顧雲憬準時赴約。
遠遠的，她就看到殷琴一個人坐在那裏，只是在她的臉上找不到半點快要爲人母親的喜悅，反而有着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憂愁。
顧雲憬很心疼這樣的她，即使她正面朝她走過去，也依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她自顧自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來了啊！”她的話把陷入沉思的殷琴拉回現實。
“對啊！”顧雲憬摸摸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我來猜猜看，你在想什麼啊，是在想寶寶的名字嗎？要我說，就鄭成功好了！”
殷琴在聽到她的這話時，臉上僅有的那點笑意也消失了：“難道他找過你，要你來勸我了嗎？”
顧雲憬也不打算瞞着她，老實點了一下頭：“就在你昨晚給我打電話之前，梁白庭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讓我勸勸你。本來我還想着今天把你約出來呢，沒想到你倒先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她說的話，殷琴把頭埋下去：“其實……我已經決定按我父親的意思，嫁給他了。”
“什麼？”顧雲憬本來在來的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想着要怎麼勸她嫁給梁白庭她纔會鬆口，卻沒想到她那些話都還沒有說呢，她就已經妥協了。
“你也很意外，我竟然會同意吧。”殷琴勉強笑了一下，“其實要不是我無意間發現了我父親的病情，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什麼意思？”顧雲憬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你是說，殷將軍他……”
“他是胃癌晚期。”殷琴說出這幾個字，眼淚便流了下來。
顧雲憬喫驚地瞪大雙眼，殷將軍他……怎麼會得這樣的病呢！
她父親也是患了這個病，所以她現在很能感同身受。
她知道，此時，再多安慰的話語，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作用。她無聲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手上拍了幾下。
過了小半個小時，殷琴才擦乾眼淚，擡起頭看她：“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其實不怎麼在人前哭的。”
“你還是沒把我當朋友啊，朋友之間不該這麼見外，”顧雲憬抽了一張紙巾替她擦去眼角的餘痕，“你看你長得這麼美，可不能因爲眼睛腫了變得不好看。”
“我只是不想讓我父親走得不放心，”殷琴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都還沒有怎麼孝敬過父親，心裏就更難受，“從小到大，我基本上都是待在部隊裏的，後來長大了，當我得知斯年不能接受我後，我便任性地申請調去國外。我都沒有怎麼好好跟我父親相處過，更別說孝順他了，這恐怕是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我不想他帶着對我的牽掛離開。”
這個軍人，看起來那般無堅不摧，可是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女人，會脆弱，需要人心疼。
“其實梁白庭這個人不壞，你不要帶着牴觸情緒地嫁給他，或許，你會發現，他說不定真的挺好的。”
“我只是不想拖累他。”殷琴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她知道梁白庭是出於責任，所以才願意娶她的，可她是個驕傲的人，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是道德綁架，她不要施捨來的婚姻。
可現在，因爲知道父親時日不多，她才妥協了。她的內心，其實還是不願意的，所以這兩天她都備受煎熬，幾乎快要讓她堅持不住了。
看着父親在她面前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她知道父親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病情，所以在他面前，她也裝着她並不知情的樣子。可是，越是這樣，她的心裏就越難受。
哭很容易，但強裝堅強卻實在太難太難了。
“你就是太處處替別人着想了。”顧雲憬安慰她，“現在，也該輪到你好好替自己想想了。不要有太多的負擔，你跟梁白庭結婚，對他來說是一種救贖。”
梁白庭的家裏經歷了那麼大的變故，說不定殷琴是他餘生的希望。讓他能夠走出陰霾，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殷琴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雖然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能有個人分享自己的這些心事，她也已經很感恩了。
她吸吸鼻子：“謝謝你，雲憬。這些話我一直都憋在心裏，找不到人傾訴。我在部隊交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大男人，也不適合跟他們說這些。”
“跟我客氣什麼啊，以後我可是要當你肚子裏這個孩子的乾媽的。”顧雲憬繼續安慰她，“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我搞不定，還有斯年呢！他的大長腿可不是白長的，該抱的時候必須抓住時機抱住啊！”
殷琴點頭：“好。”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呢？”顧雲憬又問。
殷琴看着前方，聲音有些悵然：“十天後。”
“十天後？”顧雲憬不自覺擡高了音量。這也太倉促了吧！
“你也覺得時間太急促了吧。”殷琴勉強笑笑。
她只是覺得，現在父親時間不多了，能讓他開心一點，她就儘量照做吧。
顧雲憬自然能猜到他們這場婚禮舉行得這麼倉促的原因，於是拍拍自己的胸脯：“其實想想，十天也能夠把婚禮準備得妥妥當當的了，你約了什麼時間去試婚紗呢？我陪你吧！”
“不用那麼麻煩了，到時隨便挑一件穿穿就行。”殷琴完全沒有試婚紗的心情。
“其它事情可以湊合，但婚紗怎麼能隨便應付呢！不管怎麼說，婚禮都是每個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我希望將來某一天你回憶起來，都是美好的。這樣吧，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只要把身體養好，然後十天後開開心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顧雲憬豪氣萬丈地說道。
“真的不用，我……”殷琴不想那麼麻煩她，再加上她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心思結這個婚，只不過是想完成父親的心願而已。
“需要的！需要的！這件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哦！你再跟我客氣我真的要生氣了。”顧雲憬一口把這件事情確定下來。
殷琴說不過她，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