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親被送進手術室,她站在門口,無助又無力。
她把手放在嘴裏,連咬出了血都不自知,眼睛不時往手術室的方向看上一眼。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父親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次他也一樣可以撐過去的!
同時,她的心裏充滿了對父親的愧疚,要是早一點發現父親的異常,說不定他就不會出事了。
手術室的燈熄了,她趕緊走過去。因爲挺着個大肚子,她走得有些笨拙。
“醫生,我爸他……”她說話都帶着顫音。
醫生看着她,很無力地搖了搖頭。
看到他沮喪的表情,殷琴的眼圈一下就紅了:“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抱歉,殷上校,我們已經盡力了,殷將軍能強撐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醫生也是充滿了歉意。
不!
不會的!
殷琴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她不相信!父親在她眼裏可是無堅可摧的,他怎麼會……
沒有時間再去浪費,她趕緊往手術室跑去。
殷厲行躺在手術檯上,嘴脣白得幾乎跟皮膚一個顏色了。
看到殷琴進來,他喫力地擡起手。
“爸!”她快幾步走過去,將他的手攥進掌心裏。
只是接觸到他的手,還是把她嚇了一跳,一個人的手怎麼可以這麼涼……
“小……琴……”殷厲行喫力地張着嘴,似乎是很想跟她說話。
殷琴看到曾經叱吒戰場的父親,如今卻連說話都這麼喫力,忍耐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決堤。
“爸!我在這裏!”她捏緊了父親的手說道。
“原本……還想再看一眼……我的外孫……再走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殷厲行隔着氧氣罩,說的話已經聽不太清楚了。
殷琴用力地搖了一下頭:“爸,您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殷厲行擡手,想要爲女兒擦乾眼淚,可眼下,他卻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了:“對不起……小琴……爸爸……陪不了……你了……”
“爸,我求您不要走,我就只有您這一個親人了!”殷琴擡起父親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挲了一下,因爲害怕,她的聲音都帶着明顯的顫抖。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殷厲行心疼得不行。以前在部隊,他是親自訓練女兒的,不管是面對多麼嚴酷的訓練,她都始終咬着牙,跟那些男人做一樣強度的訓練,流血受傷從來不吭一聲,更別說哭鼻子了。
可現在,她卻哭得淚眼婆挲。
他真的捨不得女兒啊!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多陪陪女兒,妻子走得太早了,他一個大男人又不知道要怎麼帶一個女孩子,所以就把她當成男孩子來養了。他們夫妻倆虧欠女兒實在太多太多。
“對不起……這次……我不能向你承諾了……你媽說……她在那邊……太寂寞了……所以讓我……過去陪她。”
“能在臨死前……看到你出嫁……也算了了……了了我的……心事了……你跟白庭……要好好的……”殷厲行開始交待後事。
“我會的!我會的!”她哭着點頭。
殷厲行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似乎還在等人。
“白庭呢……”
“爸,他有點事,現在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您等等!我打個電話催下他!”殷琴已經顧不得剛剛纔跟梁白庭吵過架了,站起身,掏出手機就開始給他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那頭,傳來語音小姐甜美,卻又機械的聲音。
怎麼會關機了呢!
聽到那個機器聲,殷琴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不甘心地又撥了一遍,可這次的結果並沒有什麼差別。
她回頭,看了眼父親那期待的眼神,於是說:“可能是他那邊信號不太好,我再多給他打幾個,您千萬要等他來!”
說完後,她又把視線重新投向手裏的手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急迫地想要見到他過。
梁白庭,你在哪裏?爲什麼不接電話呢!
她一連打了好幾通,卻依然沒有等來他開機。
……
梁白庭看着殷琴把車開走後,正準備去公司,電話在這時響起。
“梁先生,您母親又發病了,她吵着要見您,您快過來一趟吧!”剛一接通,電話那頭負責照顧沈青的護工語氣急迫地向他說道。
聽說母親出事了,梁白庭來不及多問,掛上電話就趕去了那邊。
“你們都是壞人!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療養院裏,沈青拿着水果刀不停地在面前亂揮着。
其他人怕她亂來,都跟她保持兩三米遠的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梁夫人,您冷靜一點,我們絕對沒有要害您的意思,有什麼話先把刀放下再說!”護工一邊防着她,一邊勸道。
“你們少騙我了!我纔不會上當!你們一個個都想我死!都想我死!”沈青情緒激動,眼睛裏充滿了敵視。
梁白庭趕來,就看到母親拿着刀子,隨時準備刺向任何一個試圖靠近她的人。
“媽!”他喊了一聲,就想朝她的方向走去。
“你別過來!”沈青沒有認出他來,揮舞着刀子警告道。
“媽,我是白庭啊!”梁白庭怕她衝動,只得先停下來。
“白庭……白庭……”沈青似乎覺得這個名字挺熟的,嘴裏喃喃地反覆念着。
“對啊,我是白庭,您的兒子!”梁白庭一邊說,一邊慢慢地朝她的方向慢慢靠近。
“我兒子?”沈青低下頭,似乎是在腦海裏回憶着什麼,拿着刀的胳膊不自覺垂了下來。
“是,外面天冷,我們回房間去吧。”梁白庭說話間,已經走到她身邊,伸手想去拉她。
“啊!”沈青受到驚嚇,拿起刀就朝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