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朝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程伯釗的腰上繫着一根白色的用醫用牀單拼湊起來的逃生繩,此刻正顫巍巍地懸掛在半空中。
看到他,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啦!這要是摔下來的話,那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傅斯年只是看了一眼,就基本能肯定,那是程伯釗!顧雲憬跟他提過,程伯釗跟梁白庭他們的病房同在一層,而且隔得很近。
他幾乎敢肯定,想到用被單當逃生繩這種辦法的,一定是顧雲憬!而醫院的牀上用品有限,兩個人根本不夠,所以他推測,顧雲憬一定是把機會留給了程伯釗,而她自己此刻還被困在病房裏!
沒有時間再去深想他的推測是否正確,他從旁邊拿了兩個防毒面具,就直接往大樓的方向衝去。
“總統先生,您去不得啊!”看到他越過警戒線,直接衝進了大樓裏,徐勇楠想攔住他,卻爲時已晚。
圍觀的人羣看到傅斯年衝進了燃燒着熊熊大火的大樓,不禁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這種時候,所有人都是拼了命地想往外逃,可他竟然還在往裏面衝!
“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派人去把總統先生找到,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們都擔不起這樣的責!”見負責指揮現場救火的消防隊隊長還愣着沒反應,徐勇楠向他喊道。
被他這一說,消防隊隊長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隊員召集過來。
這次,他把參與救援的人分爲三隊,一隊穿上隔溫服,迅速進入大樓,搜索傅斯年以及被困羣衆;一隊繼續滅火,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火情控制住;另一隊則想辦法,將被困在半空中的程伯釗救下來。
“大家請配合往後再退一些。”消防隊隊長拿着擴音器,在現場疏通着秩序。
梁白庭和殷琴還沒有爲兩人終於平安逃出來而高興幾秒,想到顧雲憬很有可能還被困在裏面,傅斯年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他們就沒辦法把心放下來。
要是他們倆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都會很內疚自責,畢竟,顧雲憬是爲了來看他們,所以纔到醫院來的。
“梁先生、殷上校,你們的傷口都裂開了,我們還是先把你們送到別的醫院去吧!”兩個醫生走過來,向他們說道。
梁白庭看了一眼殷琴,隨即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我們還有朋友在裏面,只有等看到他們都平安了,我們才能離開這裏。”
雖然他也很想讓殷琴現在就去醫院接受檢查,但他很清楚,此刻她的心情一定跟自己一樣,在沒看到傅斯年和顧雲憬平安被帶出來之前,她一定不會離開的。
殷琴看他的眼神帶着感激。她還以爲他會勸她去醫院呢!想不到他竟然這麼懂她。
“可是二位的狀態看起來並不是很好,我擔心……”醫生有些猶豫。
“放心好了,我們知道分寸。”梁白庭客氣地回道。
……
傅斯年衝進大樓,裏面已經被大火燃燒生成的濃煙包圍。他戴上一個防毒布,就往應急通道里跑去。
樓道里,到處可見掉落的鞋子、手機、首飾、錢包以及其它掉落的東西,連這些東西掉了,他們都沒有時間去撿,可以想象到,剛纔從這裏逃生的人們內心的恐懼。
傅斯年沒時間去多想,抓着扶梯,一步四級地往上跑去。
此刻,他的心裏就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必須儘快找到顧雲憬,否則……
沒有那種可能!她必須好好的!
知道她現在就在這座大樓的某一種等着他去救她,傅斯年冷沉着臉,用他最快的速度往樓上的方向跑去。
十多層的高度坐電梯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樓梯跑起來對普通人來說,卻是相當大的挑戰。沒有給自己一次喘息的機會,他一口氣跑到了程伯釗所在的樓層。
推開應急通道的門,他跑進過道里。
雖然找到了樓層,不過因爲顧雲憬沒有跟他說起過程伯釗具體的病房號,想快速找到她的位置,有不小的難度。
不過經過分析,他把範圍極大地縮小了。
首先,以剛纔程伯釗懸掛在半空中的位置,他判定他的病房在南側;第二,如果有別的選擇,顧雲憬一定不會讓程伯釗冒這樣的險,讓他懸掛在半空中,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除了這個辦法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那麼就只能說明,他們所處的那個病房門打不開!
憑藉着極強的方向,傅斯年往他判斷出的大致方向走過去。每看到一扇緊閉的門,他就會用手去試着打開。
一連開了四五扇門,裏面都空空如也。
來到第六扇關閉的房門前,他又拿手去開。
可是這次,門卻沒有像剛纔的那幾扇門一樣,被他一下打開。
傅斯年一下警覺起來,很有可能,顧雲憬就在這個房間裏面!
“雲憬!你有沒有在裏面!”他用力地敲打了一下房門,大聲地喊道。
顧雲憬已經到了忍受的極限了,在她最絕望的關頭,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絕望中的她瞬間又看到了希望。
此時的她已經不能太大聲說話了,她艱難地將身體挪到門邊,然後使出所有的力氣用力地擊打了一下門。
聽到裏面傳來回應,傅斯年激動地問:“雲憬,是不是你!”
“呯呯!”裏面又傳來兩聲拍打門的聲音,似乎是在回答他:“是的。”
知道她還有意識,傅斯年的心裏是難以掩飾的激動,他趴在門上,對着裏面的人說道:“雲憬,你別怕!我馬上就進來救你!現在,你讓開一些,我準備破門了!”
聽到他說的話,顧雲憬把身體挪開,給他把位置讓出來。
傅斯年後退一步,用盡所有的力氣,然後一腳向門的方向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