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起一落的心情無法言表,心臟哪能承受這種強烈的刺激,像是捱了一套組合拳,嘴裏含着兩顆門牙。
我瞠了一陣,它害沒動,似乎是在等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害怕她再次踩油,我使出喫奶的力氣衝了過去。
這期間,我眼裏只有那裏車,甚至不知道自己腳落何處,估計就算面前是萬丈懸崖,我也會毫不猶豫。
心無旁騖時,意識裏只有一個距離,一心就想把它縮短爲零。可這又談何容易,我始終有這麼個感覺,雖然自己的雙眼能看到,雙腿可以飛奔,但這距離卻很遙遠,遠得我終生不可觸及。
幸好它真的沒再動,我跑過去之前,車門已經向我敞開,我幾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飛進去的。
這個瞬間,我馬上虛脫了,自己多年沒這麼運動了,猛地一跑,幾乎要了我的小命。
顧不上喘口氣,雙手拉着她柔軟的手,看着她微笑的面孔,想說些什麼,可心跳得像有隻兔子在胸膛亂蹦一樣,缺氧又導致頭昏眼花的,最終我只是張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突然,一聲“嘭”的一聲爆響傳來,冷不丁的嚇得我一個驚悸,原本就含在嘴裏的心臟險些沒吐出來。
第一時間回頭查看到聲源,不由得將一大口冷氣和即將吐出去的東西全部倒吸肚囊中。
透過濃煙依稀能看到半截車廂插在小超市前臉,那是一輛大貨車,粗略判斷,它的前半身可以填滿內容不多的小超市。所以,儘管煙塵飄蕩四散,也未見有人從裏面爬出來。
按位置推測,若是我沒離開,現在肯定是一團肉泥了,而且還會與那個可惡的胖收銀員的肉泥攪在一起。
這應該算是不得好死了。
在我後脊樑發寒的時候,她發動了車子,輕聳柳眉,“看來,你欠了我一命。”
我正在撥打救援電話,心有餘悸地表態,“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了,作爲奴僕,還用我承諾什麼嗎”
她笑着朝我眨眼,“記住,奴僕,就要盡奴僕的本分,時刻討主人歡心,纔會有賞賜。”
我會意地點頭,表示同意,“前世的次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相遇,上輩子沒能在一起,註定我們今生會不離不棄。”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上輩子看了次都沒相中你,你認爲這輩子還有機會麼”
“可你總要嫁人的,我是首選,因爲我能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她似乎有些動容,“真的”
“嗯我發誓”
“你願意爲了我去死麼”她表情怪異地問。
“願意”
豈料她甩手就是一巴掌,“你死都不怕,發誓有用”
我揉了揉頭,發現剛剛一通跑,右腿肌腱拉傷了,現在開始隱隱作痛。加上她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我當時就煩了。
不可否定,我脾氣很好,但是,如果有人觸碰了我的底線的話
我剛想到這裏,她突然看向我,輕撇柳眉,“觸及你的底線了”
這一刻,她臉上分明寫着“挑釁”兩字,她以爲我不會打女人嘛
我陰狠地笑了笑,直言不諱地說“很不幸,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但鑑於你態度誠懇,我決定,暫時降低一下自己的底線。”
我已經沒法控制我自己的情緒了,我一步步後退,給了她蹬鼻子上臉的理由,現在,我決定,不能再這麼慣着她了。於是就繃着臉問她“你拿我當人看了嗎”
“沒有呀。”她答得很從容,無所畏懼地對我說“我始終認爲,你,根本就不是人,從來就沒是過,從你記事那天起”
“你說話,很少不用反問的。”我深呼吸了一下,明智地選擇忍氣吞聲。
“問號,並不意味着不確定,但確定的,怎麼會用問號呢”
“我看過你寫的那本書,那上面”
“書你如何確定是我寫的”
她這麼一說,我馬上意識到,估計是有人爲了給她鋪路,纔會有那本內容怪異的書。只是,爲她鋪路的要是她親戚朋友還好,若是個追求她的異性,我豈不是要移座山才能娶她。
“不用太悲觀。”她見我若有所思,馬上嚴肅了起來,“我們是一類人,沒有你的時候,我同樣也在等你。”
聽了這話,我心中的抑鬱一掃而空,就像突然漂浮在空中,身心都是輕盈的,嘴角馬上翹了起來,“你說真的”
“我從不說假話。”
“那你可以嫁給我嗎”說完,我屏息盯着她。
那該死的救援電話不合時宜的有人接聽了。
她面色微變,情緒低落地看着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即便我答應你,也無用,生命總是有限的,我早晚會離你而去”
“我知道,還沒準我先死呢,我只是希望,活着的日子裏,有你”
她嘆了口氣,“好吧,但你要答應我,當我離開後,忘掉我,好好享受餘生。”
見她欲哭的模樣,我心中一痛,感覺她好像真要離開我一樣。
我忙抓住她手,嬉笑着對她說“別人都害怕自己男人再婚,你倒好,還勸我忘了你,先說好嘍,我心眼兒沒那麼大,我若是先死,你得替我守寡”
她勉強笑了下,“我答應你。還有件事,離你那個朋友遠一些。”
“誰惡少他人很好的,那天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我腦袋嗡一下,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可以拋棄,就怕她對我唯一的兄弟有敵意。
見她沒理我,我繼續說“你都沒接觸過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吧”
頓了好一陣,她纔不可置否地說“不管他是怎樣的人,你們的關係太好了,總不是件好事,事實證明,兩個男人是不能做閨蜜的,因爲關係太好了,其中一個人肯定會被帶壞,甚至,兩個人都會。你明白麼”
我腦子裏突然多了幅噁心的場景,忙搖頭擺明立場,“你想多了,雖說我們喫喝不分,但從沒同牀睡過。他天天像是吃了興奮藥一樣,白天閒不住不說,睡覺也像跳大神一樣。再說我們取向都很明確,你沒必要擔心這個。”
聽了我的解釋,她手捂額頭嘆息了一下,那意思好像我沒理解她的話一樣。
我又仔細琢磨了一下,還是沒什麼心得。再回憶一下我們之前的談話,倒是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她非常聰明不說,似乎能夠從我的表情中,洞察出我內心的想法。我覺得,她能猜出我的心理,或許與她精神鑑定師的工作脫不開關係,是從表情分辨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