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背影
    因爲斜着身子,右半邊的痛意更濃,但總算是個簡易的避難所,短時間我只能待在這裏面了。

    面前除了白袍,就是張牙舞爪的藤蔓。

    它們目的性明確,每根藤蔓都慢慢摸索,直至尋找到一個人爲止,緩慢接觸後,如蛇一樣靈活地纏繞在人的身體上,像母親的手指一樣去撫摸,非常仔細、溫柔。

    這種輕撫是絕對專注的,一旦被一根藤蔓接觸後,在附近的那些藤蔓立刻就會轉向,去尋找新的目標,似乎它們之間有感知能力。它們是活的,就像一條巨大的千爪魚在往上攀爬,而且絕不是漫無目的地遊走。

    很快,我的視線都被白色和藤蔓遮擋住了,5米以外的情況根本看不清,就像滿屏的馬賽克那樣讓人眼花繚亂。

    猛然間,我察覺自己額頭有汗水,雖然我很緊張,可不該渾身燥熱,分明是此地溫度驟然上升了。

    難道它們不是什麼藤蔓,而是蒸發的水汽

    因爲聖壇中部區域已經開始沸騰,且逐漸從透明變成了淡淡的粉色,很快就過度成了紅色,而且顏色越來越深,看起來很是妖異。

    就算它們是水汽,我依然無法安心。畢竟,這水汽還是活的,而且它不是上升飄走,四散在這個空間,而是呈獨立傳輸狀。它們每一根都和一個人確定了聯繫,整個聖壇現在就像一個互聯網,每個人是一臺機器,經這些水汽線路鏈接到了一起,因爲他們的表情和動作一致的驚人。甚至,剛剛那些古怪的咒語如同大合唱,現在都變爲了獨唱,發出的音調把這裏全部震動了。

    短暫間的鉅變使我魂不守舍,或許,這與我聽出了獨唱的咒語有關。

    剛來療養院的時候,張靜怡明裏暗裏指導過我,方唐也曾說過它的好,讓我長期誦讀。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可惜我是個沒信仰的人,也是個沒耐心的人,心經看過之後,覺得不能理解深意,也就沒再研究。書都不知道被冷落至何處了,就更別提它的內容了。

    儘管如此,我腦海中有過它的清晰輪廓,它對我的誘惑力仍然很強,就像之前會唱的一首歌,現在聽到調子,讓人很想張嘴隨唱。

    要不是我努力控制身心,努力把這裏幻想成亂糟糟的歌廳,甚至控制着呼吸,不予其同流合污,估計我也會成爲白色行屍中的一員了。

    我覺得整個空間應該只有我沒被“連接”,不是慢慢變爲妖紅色的藤蔓數量不夠,視線內有很多在尋找,不過他們似乎需要聲波來確定方向。此地只有我是靜音的,於石頭無異。它們彷彿無法察覺我的存在,根本不來騷擾我,但我依然放鬆不下來,甚至有種被困車禍現場的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覺得視線裏有什麼巨大的變化,與記憶對比後,發現方唐竟然在緩慢縮小。

    透過妖異的紅色藤蔓仔細一看,原來不是他變小了,而是變矮了,因爲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聖壇的中心位置,在藤蔓的纏繞中,他正在緩慢下沉。

    瞬間,我理解方唐他們要去哪了。

    死

    無論正在沸騰的妖紅色液體是什麼,沉下去也絕不可能活下來的,這特麼哪裏是什麼聖壇,分明就是祭壇,這些身着白袍的“世外高人”就是祭品。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用右臂擋住了鼻息。

    方唐之後,眼前又有幾位緊隨其後,上面依稀影動着,卻又有條不紊。

    約莫10秒的樣子,我已經看不到方唐的身影,眼前全是“紅龍白袍”者,根本沒有縫隙可以觀察什麼了。

    往右看,洞穴中涌出的全部是虔誠面孔,虔誠得好像他們看到了神蹟。

    往左看,雖然沒有食品流水線的下線速度,木楞而有序的自溺也從未停頓。

    我像一隻烏龜,縮在龜殼裏等待這羣角馬大軍離開,對我來說,他們的行爲是讓人恐懼的。

    這樣的時間持續了10分鐘左右,咒語聲才逐漸清脆,我的視野也開闊了不少。

    羣體自殺還在進行中,但他們面孔上的享受使人不忍心打攪他們,甚至,我心裏還產生了一種怪異的羨慕之情。

    你可以沒信仰,可以不理解,但他們赴死的表情是讓人敬仰的。

    或許,這與我難受的姿勢有關吧。總之,心裏面怪怪的,就好像自己現在逃避勞動,心虛的很。

    要知道,僅僅這10幾分鐘的時間,從我眼前緩步走過的人數要有三百以上。其中,在療養院和外界見過的要有七八十個人。

    何達、劉志斌、張靜靜、和我一起值過班的小劉他們就這麼幸福的沉了下去。

    我沒法說出心裏是什麼感覺,震撼之餘,似乎,更多的是佩服。

    雖求死,卻是他們的信仰,有信仰的人就算是入地獄也能表現出踏上尋夢階梯的表情。

    現在他們全是這種表情。

    並不是愚蠢,因爲他們情真意切。

    只是可惜了,我原本是想搞清楚火夢炎的事情,現在倒好,趕上這幫貨集體自殺。

    苟大山沒說什麼,何達沒說什麼,方唐同樣沒說什麼,這導致我依然像傻子一樣尷尬着。

    但我沒打算追上去問問,我怕回不來。

    我沒信仰,也沒奢望永生,不想這麼稀奇古怪的死,更不想跟這幫傻子葬在一起。

    方唐之前叫我別打擾他們的姨夫式。他真是多慮了,他要是直接告訴我別打擾他們自殺,我特麼沒準早就走了呢。

    只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零收穫是讓人難以忍受的,日後,應該沒什麼人能給我解釋了。

    我只能依靠一頭霧水去追尋火夢炎的蹤跡了,可是,事情明擺着,蹤跡全無。

    我很是擔憂,彷徨,害怕同方唐一樣苦等20幾年沒結果,更害怕見了她依然沒結果。那樣還不如不見,可不見,一定是傷心致死。

    我就這麼矛盾着卡在“祭壇”一角,陪兩腿一同麻木的還有一顆顧慮的心,可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目瞪口呆地觀看着常人一生見不到的怪景。

    現在聚集我面前蟾步走向聖壇的人不多了,也就是說,這幫貨差不多快死絕了。

    我在心裏盤算着,等到他們姨夫式完畢,我得抓緊時間查看這裏。

    這集體自殺的事情只有我親眼看到,在別人眼裏就是集體失蹤。你不可能找到屍體,如果聖壇裏是水,大概屍體還會浮上來,可那麼多人下去了,一個浮上來的都沒有。

    或許,他們很快便會漂浮在黑靈潭吧,那麼,肯定會有人看到1937年12月秦淮河的影子。

    這鍋可不是一般的大,扣在頭上肯定不好受。還是早早弄清楚爲妙,就算弄不清楚,也得先離開這裏再作打算了。

    某一時刻,我又忽然釋懷。

    方唐能夠帶領這幫妖孽在此盤踞數十載不被發現,足以證明他們的隱匿技術是爐火純青的,就算去死,也應該能夠完美的做好善後的事。

    更何況,我總覺得有些理應出現的人還沒有出現,雖然我說不出姓名,但腦海裏就是有這個想法,而且非常肯定,只是一時想不出來缺了誰。

    我在腦海中苦苦挖掘着,突然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我渾身一震,因爲這背影是經視覺傳達到腦海中的。

    她現在就在我面前。

    我是因爲她才和惡少鬧翻,之後被彆扭地卡在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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