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你倒是跑啊”李媽媽悠閒的走到倒地不起的春梅眼前,不屑道,“還想去找二小姐給你撐腰,也不想想二小姐有沒有那個本事”

    “你們偷了我的賣身契,偷偷賣了我,二小姐不會放過你們的”春梅趴在地上,喘着粗氣,目光兇狠的說道。

    這麼一小會兒,她已經想明白了,二小姐是絕對不會將賣身契交給她們的,除非是她們偷來的

    “哈哈哈”聽她這麼說,李媽媽連帶兩個粗使婆子都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像是聽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李媽媽,咱甭跟她廢話了,走,喫酒去,喫酒去一會兒牙婆來了,看她還嘴硬不最硬”

    “對,走走”

    李媽媽被兩個粗使婆子恭維着走了,春梅只聽咣噹一聲,柴房的大門便緊緊鎖住了。

    冷,餓,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一心擔憂着葉馨月,小姐沒她陪着去麓嶽侯府,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想着想着,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很快失去了直覺。

    葉馨月一直在陶然居等着,郝嬤嬤奉了羅氏的命令趕來這裏,勸她還是趕緊洗漱打扮準備出門吧

    葉馨月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眼神清澈道:“嬤嬤,您伺候了外祖母好幾十年,如果是您出了事情,您希望看見外祖母怎麼樣呢”

    郝嬤嬤被她問得一下子愣住了,平心而論,她自然希望得到主子的重視,可現在這種情況,去麓嶽侯府的事情也耽誤不得呀

    “二小姐,相信春梅也不希望您這麼擔心她。”

    葉馨月臉上的表情立刻變成了諷刺,不客氣道:“等您被人拿了賣身契要賣出去時,再來揣測春梅心裏想什麼吧”

    郝嬤嬤被噎的一愣,再也沒法說什麼了。無奈,只得招呼了一個小丫鬟,飛身去往凝暉堂報信了。

    凝暉堂裏,葉馨容已經盛裝待發,只等葉馨月來了,兩人一起辭別了羅氏就出門了,沒想到,竟出了這事

    “外祖母,當務之急是讓二妹妹去麓嶽侯府。”葉馨容鎮定道,她已經將綠蘿又仔仔細細盤問了一遍,甚至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綠蘿親見玲瓏捱打,現在又是在最得寵的大小姐面前,哪裏還敢胡說一個字一字不差的將她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最後,耷拉着腦袋跪在了那裏。

    羅氏聽完,沉吟了半晌,總覺得這裏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玲瓏是她屋裏出去的,雖然有些掐尖要強,可還不至於如此魯莽,非這個節骨眼上和一個丫鬟過不去

    葉馨容到底年紀輕,沒想那麼多,當她知道玲瓏竟敢當面辱罵葉馨月時,心內就有了決斷。

    無論如何,這個丫頭是不能留了

    今日敢狗仗人勢辱罵二小姐,以後有機會了還不連她也辱罵上了

    她知道玲瓏是準備陪嫁給自己的,現在只是暫時放在葉馨月身邊,這種陪嫁丫頭,她可不想要

    況且,她是一個最要名聲的人,這時候,自然是幫着受委屈的葉馨月了。

    “外祖母,二妹妹不肯去麓嶽侯府確實有些任性,可也情有可原,不管怎樣,玲瓏也不該私自拿主子梳妝檯裏的東西。”葉馨容沒說成偷,已經是很小心的顧及着老太太的面子了。

    羅氏如何不明白這從主子梳妝檯私拿東西是多大的罪過,便是她有心袒護,鬧成這樣也袒護不了了。

    “讓玲瓏把二小姐身邊丫鬟和賣身契帶回去後,就來凝暉堂。”羅氏沉聲說道,雖然袒護不了,至少她也要問個明白。

    不一會兒,羅氏身邊的人就找到了玲瓏,玲瓏正在柴房裏,蹲在奄奄一息的春梅身邊,小心翼翼的拿手去探她的氣息。

    見春梅還有一口氣在,她纔鬆下一口氣,卻是冷着一張俏臉責備李媽媽:“誰讓你把人打成這樣的”她怎麼和二小姐交代

    李媽媽一愣,她可是嚴格按照玲瓏的吩咐,如果她不承認偷東西就往死裏打的,怎麼現在還得了不是

    饒是心裏不滿,臉上也得陪着笑:“玲瓏姑娘,不打的話,這丫頭要跑啊”

    玲瓏自然知道這要被賣的丫頭不好管,只是剛被葉馨月打了一巴掌,心裏的氣實在難平,擡手就給她身後那兩個粗使婆子一人一巴掌:“飯桶現在把她架回陶然居”

    說着,她又一把從李媽媽手裏奪過賣身契,氣呼呼的走了。

    兩個粗使婆子被扇的都咧着嘴,看向李媽媽,李媽媽瞪了一眼已經走遠的玲瓏,朝着粗使婆子吩咐道:“走”

    這筆賬她記下了她就不信人會永遠得意下去,早晚有落到她手裏那天

    兩個粗使婆子憋着氣,一左一右架着春梅,跟着玲瓏往陶然居來。

    李媽媽不慌不忙的拍着手,好像打了別人一巴掌她倒弄髒了似的,撇嘴道:“二小姐二小姐早把你的賣身契交給玲瓏姑娘了,你說我們有沒有資格賣你”

    雖然身單力薄,可小丫鬟也絕不是什麼善茬,梗着脖子怒道:“你們憑什麼抓我進來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惡婆子十分好笑的雙手掐腰,眼睛裏露出一抹兇光,“敢偷九公主賞賜的奸滑惡婢,還想出去”

    “臨走臨走還敢誣陷玲瓏姑娘,我看你是真的活膩了,想被賣進勾欄院了”

    她一說完,守在門口的兩個粗使婆子也跟着大笑起來。

    “李媽媽,您還跟她廢什麼話啊走,咱們喫酒去,怪冷的天”

    她這一巴掌打得很重,春梅雖不怕疼,可畢竟這副身子又瘦又小,一巴掌打下來,她便摔倒在地,嘴角也流出了鮮血。

    可她還是聽清了“被賣”和“勾欄院”幾個字,臉色立刻變白:“你們憑什麼賣我我是二小姐的丫鬟”

    門口的兩個婆子自然不會放她出去的,兩人早見慣了犯錯誤的哭鬧丫鬟,每個人一腳,正中春梅心口,春梅哎呦兩聲,倒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春梅驚呼,連連搖頭,“二小姐對我最好了,怎麼可能讓你們賣了我放我出去,我要去見二小姐”

    說着,春梅便咬着牙站起身,衝着門口跑去了。

    惡婆子狠狠推搡了小丫鬟一把,小丫鬟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什麼”春梅瞪大了眼,沒想到竟然這麼污衊她,好一會兒纔想起辯駁,“不,我沒有偷九公主的賞賜我也沒有私自去過庫房不過,我倒是看見玲瓏鬼鬼祟祟的去過一次,如果庫房丟東西,玲瓏纔是賊”

    聽見春梅竟敢這麼說,兇惡的李媽媽立刻捲起袖口,擡手就往春梅臉上扇過來。

    此刻,泰寧侯府,一間四面透風的柴房裏,一個大力的惡婆子正與一個瘦弱的小丫鬟對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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