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道止道 >第九十八章 前奏
    下山的時候經過第二峯路口,寧七沒有見到兩個守衛,那個陌生女子也同樣消失無蹤,望着亂蓬蓬的枝葉荒草,讓他的心又無端端煩躁起來。

    在第二峯耗費的時間不過數個時辰,待寧七下山時天色剛過晌午。

    穿過山谷中間返回竈房的時,看到山谷中間的演武場已被一個巨大的擂臺覆蓋,擂臺四周也被搭起一圈的觀賞臺,佈置簡單卻又面面俱到。

    寧七感慨,看來金掌櫃爲了這次的全峯比武可謂是費心費力啊

    正待他要邁步離去,擂臺上正在相互切磋的幾個十一峯匪徒說說笑笑間攔住了他的去路。

    “幾位有何指教”寧七雖然心沉悶,還是頗有禮貌向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的幾人說道。

    “沒什麼事。”

    當前一個留着兩撇山羊鬍的瘦小漢子搓着自己的鬍子,臉皮一抽一抽地說道“我們就是想看看膽敢與血狼老大對賭的是什麼人。”

    另一人毫不客氣地捏了捏寧七的肩膀,一臉不屑,“我還以爲是什麼隱藏極深的傢伙呢,原來是新來的小酒工啊,哈哈”

    恥笑之下還重重拍了幾下寧七的肩頭,似乎想要看看他發怒後的樣子。

    “話說最近幾天寨子中的酒倒是很夠味,聽說是出自你手,不過你倒嫌命長,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竈房釀你的酒,爲何自尋死路呢”

    山羊鬍本就瘦小,即便站在形也比較瘦弱的寧七前也顯得矮小不少,這讓他有些惱火。

    他語氣怪異道“我這裏有個好建議可保得住你的命,看到那邊的那個人沒有”

    寧七順着他的視線往擂臺一側看去,看到的是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白臉紅脣,挽起的頭髮還戴了朵大紅花的男子。

    沒想到這山羊鬍還有此等癖好。

    寧七碎碎念,他自然知道那男子是什麼人。

    原是第九峯的峯主花狼,此人能當上峯主實力不弱,但十一峯中歸附於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只因爲花狼本極好男風,除了第二峯外,他的第九峯是寨子中最鮮有人踏足的地方。

    山羊鬍示意寧七向花狼求就沒安好心,想借此羞辱他而已,可剛纔在他經過擂臺時看見花狼與山羊鬍隔空相望,兩人之間有什麼無恥勾當顯而易見。

    想到此寧七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面露期待地問道“之前我看見你與花狼暗送秋波,關係一定很好吧,是不是你要替我向花狼求,讓他保我一命”

    此話一出,山羊鬍原本險的笑臉當場就擠作一團,整個人都怔立在原地,看到邊幾人注意力由寧七轉移到自己上,臉色頓時沉下來。

    原本還想嘲弄幾句的幾人忽然向山羊鬍外不着痕跡移開了些微距離,各自都不言不語,場面一度僵硬下來。

    山羊鬍冷哼一聲,看樣子旁的幾人已經相信自己與花狼有染的事實,他也不需要解釋了,剛想找罪魁禍首麻煩,卻發現人早已不見,消失得沒影了。

    “小赤佬我與你勢不兩立”遠遠傳來山羊鬍怨恨的咆哮聲。

    擺了山羊鬍一道,寧七還不想暴露自己手也就早早脫離去,趕回了竈房。

    不過對於他還能完整無缺回來,朱柴和馬三娘可是萬分驚訝的。

    兩人原先計劃寧七死後,憑着從他手中順來的獨有釀酒祕方,在十一峯中收點好處,哪像現在費心勞力地釀酒再任由其他人白喝。

    寧七當然不知道兩人的小心思,他此時抱着一個罈子走進經常製作酒麴的地方,打開封存的黃泥,罈子內一股幽幽的碧水映現在眼前。

    這是他花費了近月的時間收集半山腰上白霧凝結的露水,再用研磨而成的藥材混合,沉入深井中窖藏多天後,去掉煙火之氣才能提取出。

    打碎壇口的黃泥,略微搖晃罈子幾下,沒有尋常液體的晃dàng聲音,罈子內的露水仿若結成了一塊,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這水積貯久了,竟凝成了膠狀,透明的露水也染出一種奇異的赤紅色,並揮散出些微刺鼻的味道,卻不難聞。

    一直跟在寧七後的朱柴此時湊上來,小眼睛瞪着罈子內,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制香之物,在我家鄉有種習俗,每逢大事前必須製作獨有的檀香,向老天拜求,保佑遇事能順利渡過。”寧七說出早已擬好的言語。

    “不會是幾天後要與血狼對賭,現在弄個檀香說辭尋個心理安慰吧”

    朱柴大笑兩聲,故作好心道“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惹上血狼,給他磕三個響頭可就沒這事了。”

    寧七臉色隨意道“當初可是你惹起的紛爭才牽扯到我的。”

    朱柴聽完可是一臉不高興,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還敢亂扣帽子。

    他臉色沉下來,“寧七,飯可以亂喫,話不可亂說,如果你不是愣頭愣腦與血狼提出生死鬥,這事早就結束了,現在還要拉我下水,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臉無。”

    放下狠話後,朱柴狠狠盯了兩眼就轉直接離開了竈房。

    “希望你還有下次機會吧。”寧七也不着腦,不鹹不淡說道,可惜轉離去的朱柴再也聽不到了。

    望向外面的天際,剛過晌午的天色竟不見一點光,堆積的雲層愈發密集,並轉變爲烏黑之色。

    其實這幾天的天空一直是暗的模樣,十一峯內的天氣越加悶起來,彷彿預示着即將到來的雨季。

    寧七收回目光,燃起竈火,將罈子內的赤紅膠狀物倒入早就燒的鐵鍋中,“哧啦啦”的氣倒映着他有成熟的雙眸。

    雙手快速翻動,直至膠狀物內的水汽全部揮發乾淨,剩下一堆青紅交加的餘燼。

    “醉人香,這第二重保障應該可以着手製作了。”寧七捧出鍋中之物,輕聲道。

    臨到晚霞落盡的時候,金掌櫃才得知寧七下得第二峯來,趕到了竈房中。

    雖然驚訝於寧七能安然歸來,但馬上詢問起有關於影金剛的況,還有她是否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關於第二峯之行寧七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一一將其道出,最後也將影金剛的要求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影金剛並表現如常,沒有癲狂的異象,所以你纔有幸平安下山。”

    面對金掌櫃的言語,寧七不太清楚他或者是站在後面的貪狼爲何如此在意影金剛的動向,可聯想到獨眼狼道出的祕聞,寧七隱隱察覺到了兩者的關係也許真的不簡單

    “影金剛要求三內送至第二塊石中精,這個任務還需要你再去一次,三內我會送來石中精。”

    金掌櫃吩咐一番後,就急匆匆出門,看方向赫然是第一峯所在。

    夜晚降臨。

    遠遠還傳來山谷中間擂臺處此起彼伏的呼喝聲,看樣子這羣匪徒在臨近全峯比武的時刻越加興奮了。

    竈房旁邊搭建的臨時小木屋中,寧七正抓緊時間突破第三層的鍛體法門。

    不過僅僅是閉眼運行氣血半刻後,他的臉上忽然涌起一層血紅,一抹煩躁之意浮現在眉眼間。

    散開盤坐的姿勢,感受到體內氣血起伏不定的況,令他頗感鬱悶。

    “今的修行應該無法進行了。”寧七嘆氣,揉了揉眉間,稍顯無奈後只能躺下休息。

    自從修習鍛體法門開始,他早已將每晚的休息時間替換成了打磨氣血的修習,像是今晚因無法修習而換成睡覺休息的機會還是頭一次。

    幾年來的習慣突然改變,一時之間竟讓他大感新奇,躺下之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至於爲何心中煩躁,寧七也明白過來。

    今所遇之事在以往的經歷中並不少見,擄掠女子,bi良爲娼在實力弱小之人眼裏,只能是一種默認。

    他在立法嚴苛的重玄城中所見的也只不過是換了個名稱,所謂的彈琴弄詩也是青樓ji館的一層僞裝說辭罷了。

    即使能幫主某些人脫離苦海,也永遠無法杜絕此類況,他沒有多大的實力,也沒有多少好心能幫人新生,弱強食是世間的既定規則。

    在第二峯山前遇到的那個被欺凌女子,寧七並沒有什麼惻隱之心,如果他出手,女子也是心存死志,並且還可能暴露自己的實力,讓自處於危險之中,謀劃許久的計劃就此付諸東流也說不定。

    這與他一直隱於微小的處世之道大爲背離,所以不出手也是想得通的。

    “或許自己只是秉良善,不忍看到一個陌生女子屈辱而死,心纔會煩躁不安。”

    寧七半開玩笑的自語着,讓自己心中的複雜緒稍減一些,然後閉上眼睛進入睡夢中。

    只是半晌後,木屋中就傳來一聲嘆息

    寧七重新睜開雙眼,心有慼慼焉。

    望着自己特意在牆上鑿開的窗戶,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閃亮的雷蛇,一道沉悶的轟鳴從遙遠的天際滾滾而來。

    雨季已經來了

    “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寧七呢喃一聲,不在理會煩躁的心,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窗外,豆大的雨滴砸落,隱隱傳來匪徒們的暢快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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