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芝看似有難言之隱一般。
修寧靜靜看着她,輕輕一笑:“無妨,直言。”
梅芝點了點頭:“按理說,側妃應該去拜見王妃的,只是實在是不巧,側妃此時病了,還望王妃海涵。”
修寧聽了,神色也沒有太大的波瀾,和色道:“本妃正是聽聞紀側妃病了,這才特意帶了精通醫術的侍女來看一看,府中名醫雖多,但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如此,便讓本妃的平霜替紀側妃好好診治一番吧!”
梅芝聽了,竟是無法再反駁一句,只好彎下身子,側立在一旁,恭敬道:“王妃請。”
修寧看了梅芝一眼,她低着頭,沒有露半分情緒,加上先前和她的一番對話,修寧便知,梅芝是個不好對付的,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傳說中王爺最疼愛的側妃是個什麼模樣。
梅芝在前面帶路,修寧走了進去,梅芝命人捲起榻前的簾子,牀上的人便掙扎着要起來,修寧走近,這纔看到她的模樣。
確實是個標誌的美人兒,脂粉未施,卻清淡得如出水芙蓉一般,如墨般的髮絲垂在身後,眉眼間見一絲疲色,一雙翦水美瞳,如秋波瀲灩一般,縱使修寧是個女子,也生出一絲憐惜之心。
“妹妹不必多禮。”修寧趕緊攔住她,坐在她的牀前,“本妃也是擔心妹妹的身子,這才刻意來看看,若是累着了妹妹,這可怎麼了得?”
紀側妃也沒有堅持,順勢就躺了下去,梅芝眼疾手快地在她身後將枕頭豎起來,扶着她靠下,她看了一眼修寧,眼中頗現愧疚之色:“原應是妾身去向王妃姐姐請安的,只是……妾身這身子,委實不爭氣,也沒有法子去見一下王妃姐姐,竟累得姐姐親自來一趟,妾身心裏也是萬分過意不去。”
“無妨。”修寧說道,看了平霜一眼,又轉向紀側妃,“本妃來的時候,承蒙母后關照,將平霜賜予本妃,平霜略同醫理,不如,讓她給妹妹看看,如何?也好讓本妃和王爺安心。”
紀側妃低垂下眼眸,試圖想要掩飾眼中的神色,輕聲說道:“王妃有心了,妾身感激涕零。”
說着,她伸出了手腕,平霜替她把過脈後,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修寧一眼,說道:“啓稟王妃,側妃這是有孕了。”
“有孕?”修寧微微有些詫異,片刻,便就恢復如常。
她原本只是以爲,新婚之夜就敢拖着王爺,紀側妃便是給她一個下馬威了,無非就是裝病,後宅女子慣用的恃寵而驕的手段罷了,卻是沒想到,她竟然是懷孕了。
她腹中有了最大的籌碼,即便是裝病不把她這個王妃放在眼裏,旁人又能說什麼呢?
“既然如此,妹妹可要好好照顧一下自個兒的身子,王爺膝下子嗣單薄,妹妹又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不知王爺是否知曉?”修寧淡然說道。
紀側妃搖了搖頭,又好像有一絲委屈:“說起來,妾身委實對不住王妃姐姐,昨夜是王妃姐姐和王爺的新婚之夜
修寧聽着心中冷冷一笑,她倒是挺會趕巧的,口口聲聲說着她的錯,側面透給修寧的則是王爺如何疼愛她。
修寧有些不以爲意,只當沒有聽明白一般,囑咐道:“既然這樣,妹妹更要好好調理好身子纔是,孕中切忌憂思過重,妹妹不用多慮,一切都有本妃和王爺,妹妹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讓梅芝來德音苑告本妃一聲便是。”
修寧說得一片真心,紀側妃盯着修寧看了半晌,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到一絲怒意,卻未發現半分端倪,甚至,她絕口不昨夜之事,那般的恥辱,她卻好像是不曾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修寧知道紀側妃心中所想,心中暗暗一笑,王爺是紀側妃心中之人,又不是她心中之人,她如何要因爲新婚之夜不見夫君而怒。
羞恥之心她不是沒有,只是,丟的又何曾是她修寧一人的臉。
縱然說她馭夫無道,夫君不來如何馭?
若真要論起來,旁人也只會同情她,議了寧王不識分寸,斥了紀側妃恃寵而驕。
修寧心裏是清楚的,太后已經是心生不滿了,不然又如何會對她旁敲側擊的。
“多謝王妃姐姐了。”紀側妃道着謝。
修寧淡淡一笑,說道:“如此,本妃看過了也便放心了,你就好好養着身子,本妃改日再來看你。”
紀側妃原指望着修寧會說出自己是新婦,府中多有不熟之處,今後還要諸多仰仗的話來拉攏自己,誰知修寧竟提也不曾提過,儼然自己就是女主人了一般。
待修寧走後,梅芝纔在紀側妃身邊緩緩說道:“王妃不簡單啊!”
紀側妃的眼神愈加深邃,脣邊逐漸泛出一絲嘲諷:“不簡單又如何?入不了王爺的眼,終究也不過如此。”
梅芝還想再說什麼,終究是隻能嘆了一口氣作罷。
斟酌片刻,梅芝終是說道:“昨日之事,您委實是做得不妥。”
“我如何做得不妥了?”紀側妃反問道,顯然還是有些得意的,看了梅芝一眼,很是不滿,“昨日我留住了王爺,便是向所有人證明了,王妃入府又如何,在王爺心中,是沒有人可以比得上我的。”
梅芝識趣地閉了嘴,梅芝清楚,若不是自己是紀側妃從孃家帶過來的,只怕自己此時就已經要受罰了。
果然,紀側妃冷眼看着梅芝說道:“想來還是我待你太好了。”
梅芝低着頭立在一旁,唯唯諾諾道:“奴婢失言了。”
紀側妃冷冷一笑,就沒有再說話。
修寧回了德音苑,便把德音苑的人都召來認了一遍,又訓了一番話,這一番下來,天色也就暗了,修寧自己也有些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