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寧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自己,笑了笑,說道:“八弟慣會說笑,皇祖母疼你都來不及呢?”

    皇太后指着八皇子,打趣道:“就是……可得讓衛家那丫頭好好管管你了。”

    衛靖見皇太后提到了自己,故作害羞地低下了頭去。

    “說起來,倒是妾身有幸了,今日沾了太后娘娘的光不說,還沾了八皇子和爲姑娘的喜氣。”紀側妃說道。

    太后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她,倒是也沒說出什麼諷刺她的話來,只是看了修寧一眼:“哀家可要向你討個人情,你可不能不許。”

    修寧低下頭,搖了搖頭,語氣帶着無奈:“皇祖母又在打趣修寧了。”

    “是真的。”皇太后拍了拍修寧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道,“哀家想讓老七去幫老八給衛家下聘。”

    修寧一聽就笑了:“那王爺可有得忙了,荀家也是他去下聘呢!”

    皇太后顯然是才知道,略微一愣,笑了笑,卻沒有對此事表達出任何看法,只是問了修寧一句:“日子定下了嗎?皇帝知道嗎?”

    修寧垂下頭,如實說道:“修寧不知。”

    接着就是衆人一一祝壽,太監贊禮過後,皇后端莊的起身。

    看着妃嬪席前世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皇后永遠是那般端莊大方,單身修寧明白,她纔是皇太后和寧王最大的敵人。

    皇后送的是一碗長壽麪,整個麪條都是連着的,太后喫的極是高興,只是這露出的高興,真假難辨,但最起碼在外人眼中,看到的都是一幅婆媳和睦之景,皇后做出的自然也是孝順至極的模樣。

    皇后恭敬施禮:“臣妾願母后福壽綿綿,安康長壽。”

    太后一笑,揚袖道:“賞皇后玉如意一對。”

    皇后得意地看了坐下的王昭儀,王昭儀妝容精緻的臉浮現出一絲憤怒。

    王昭儀送的倒是沒有皇后那樣費心,是她自己手寫的一幅字,多個大小不一壽字,沒有一個是不一樣的。

    再接着是莫婕妤。

    莫婕妤長得很美,比紀側妃還要美,她的美是一種柔媚至骨的妖嬈,她是皇帝在宮外帶回來的,沒用多久就封了婕妤,足以可見皇帝對她的寵愛。  見太后的目光看了下來,莫婕妤迅速掛上得體的笑容,扭着纖細的腰肢走到太后跟前,精緻的鳳眼格外妖嬈:“臣妾不如皇后娘娘和昭儀娘娘有心,也沒什麼格外珍重的禮物,只是特地爲太后娘娘繡了

    一面屏風,還望太后娘娘喜歡。”

    對於莫婕妤,修寧是有印象的,傾國傾城般妖媚的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即便帝后伉儷情深,皇后也不過是才和莫婕妤有了平分秋色,旁的人是怎麼樣都爭不過莫婕妤的。

    莫婕妤恩寵無雙,但是爲人卻很是低調,奈何生得太過妖嬈,太后一直都不太喜歡她。

    太后不喜莫婕妤,但也看出屏風是莫婕妤的一番心意,且繡工也的確美輪美奐,遂是沒給莫婕妤難堪,笑道:“婕妤有心了,賞夜明珠一顆。”

    莫婕妤連忙道謝。

    後來的着實沒有什麼好看的,太后母儀天下,女子至尊,什麼珍寶不曾見過,後來就是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宮裏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也真的沒幾個人是送的太后金銀俗物,可是這並不代表旁人不會送。  很快就到荀沛菡了,荀沛菡送的也是稀罕至寶,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上衣,廣袖上衣繡五翟凌雲花紋,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與虎睛石,

    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貴氣。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一看便知絕非尋常之物。  荀沛菡笑了笑,嫺靜立在那裏,等衆人目光都集在她身上,荀沛菡這才道:“太后娘娘素來節儉,不喜誇張浪費,妾身深知此衣鋪張,荀沛菡素以太后娘娘爲榜樣,幸得神明指示,這才尋得此衣,還望

    太后娘娘念在妾身辛苦,就饒了妾身這回,可好?”

    見荀沛菡說得甚是調皮,太后也沒打算怪她,生辰,不就圖個熱鬧,忍俊不禁道:“你這孩子……有心了,來,上哀家這兒來。”

    荀沛菡也沒忸怩,就直接到太后跟前,太后將手上戴了多年的佛珠褪下,放在荀沛菡手上,對她抿脣一笑。

    荀沛菡忙的道謝:“謝太后娘娘賞賜。”

    荀沛菡坐下,目光看向了修寧。

    “小女倒是想看看寧王妃的賀禮呢!”荀沛菡說道。

    修寧揚了揚脣,看着太后,央求道:“修寧想最後拿出來,皇祖母

    可否恩准?”

    皇太后一笑,打趣道:“你拖了這樣久,原來是爲了壓軸,哀家可是好奇得緊呢!準了。”

    荀沛菡問到這裏,修寧淺笑:“寥寥心意,不如荀姑娘貴重。”

    荀沛菡,沒有答話。

    “孫媳修寧恭賀太后娘娘大壽,願太后娘娘,壽年豐長,鶴算籌添,庚星耀彩,九如之頌,松柏長青。”修寧話落,恭敬地將畫軸遞給太后身邊的嬤嬤,略有些害羞道,“修寧不才。”

    太后拿起話軸,忍不住嘆道:“好字,好畫!”

    說着擡眸看了修寧一眼:“你有心了。”

    修寧謙遜低下頭:“不敢,皇祖母喜歡就好。”

    修寧很明白,因爲她是寧王妃,即便太后不喜歡,也會做出喜歡的模樣。

    太后慈祥笑了笑:“你爲哀家如此備禮,哀家不回禮衆卿家定會說哀家小氣,林姑姑,備筆墨。”

    太后起身,將林姑姑拿來的宣紙鋪在桌上,凝神雙手同寫了一清一雅兩字。

    太后的書法亦是不差,端莊大方,竟能雙手寫不同的字,可見多年功力。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氣呵成收筆,太后擡眸看了修寧一眼,林姑姑忙的將兩字替給修寧。

    修寧明白,太后這樣回禮,是爲了向衆人表示出對她的重視。

    修寧不卑不亢低眸道:“修寧謝皇祖母賜字。”

    “老七媳婦,不錯。”皇帝也開口讚道。

    這聲讚揚,修寧自然是不敢當真的,修寧很清楚,這是皇帝做給太后看的。

    紀側妃給太后準備鎏金碧玉冰絲鞋,因爲修寧放在最後的緣故,她就只能是在修寧之後,梅芝暗暗拉了拉她,很明顯,這雙鞋太過於奢華,不能送。

    但是紀側妃卻沒有理會梅芝的暗示,她還是把那雙鞋拿了出來,她這樣一拿不要緊,太后的臉色都變了,但是礙於她是寧王的側妃,沒發作。

    寧王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太后不喜奢華,他想說什麼,但是,明顯這種事只能回了王府關起門來訓斥。

    紀側妃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太后的臉一僵,勉強扯出了一抹笑,說道:“江南水患嚴重,理當節儉的,哀家看在你也是一片心意,便就罷了。”

    紀側妃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該拿出來的,紀側妃連忙認錯。

    太后揮了揮手,示意不要再說了。

    這事就這樣掀過去了。

    皇帝見狀,說道:“鎏金碧玉冰絲鞋可是珍品,老七府上竟有這樣的東西,這樣吧!老七,你府上在拿出兩千兩銀子出來。”

    拿銀子,自然是賑災。

    可偏偏是寧王自己的側妃拿出來鎏金碧玉冰絲鞋,這是全場最昂貴的禮了,皇帝讓他賑災,他能拒絕嗎?  太后的臉也一沉,片刻,她的神情又恢復下來,面上依舊帶着笑:“想來是這孩子自己的積蓄,也算是有心了,那這樣好了,賑災是好事,老九,你也跟老七一樣,拿出兩千兩銀子賑災,就當是替哀家

    祈福好了。”

    承王一臉惶恐,對着太后一拜:“皇祖母,爲您祈福是應當的,只是,孫兒府上不如七哥那樣充裕,委實拿不出這一千兩啊!”

    承王會哭窮是修寧意料之中的,修寧一聽,便笑道:“七弟這話差矣,那我有一句話想問七弟,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上衣是哪裏來的?不是七弟送的嗎?這樣貴重的禮,若不是七弟送的……”

    修寧的目光移向了皇帝,她對着皇帝拜了一拜:“那修寧只好請求父皇,查一下荀司徒了。”

    修寧這話其實是在逼着承王承認這件衣裳是他哥忒荀沛菡的。

    承王不露聲色一笑:“嫂嫂說得是,的確是是送給荀姑娘的。”

    他這話。就是把皇帝打算在今日宣告的婚訊告訴了衆人,若非是這樣,承王如何會無緣無故送這樣貴重的禮給荀家。

    “那九弟爲何拿不出兩千兩銀子呢?”修寧反問。

    承王有些尷尬,他乾乾地笑了笑。

    “算了,王妃,你莫要逼着九弟了,賑災的事情,他不願意便罷了!”寧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寧王拿賑災做了噱頭,承王再肉疼,也只能認了,低頭說道:“那兒臣只能找母后想辦法湊齊這兩千兩了。”  皇帝的目光很是複雜地打量了一眼修寧,他原來還是沒把修寧太當一回事的,在他看來,修寧不過是個還算得體的世家小姐罷了,現在看來,可不是這樣的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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