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點了點頭,表示默許了,修寧就靜靜地退下了,她很清楚,寧王晚上,一定會來找她。

    修寧離去之後,紀良平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雖是極輕,但寧王終究還是察覺了。

    寧王的眼睛像劍一樣銳利,挖得紀良平感覺自己什麼都是透明的一樣。

    “這是怎麼了?”寧王輕聲地詢問。

    紀良平擡眸看了寧王一眼,彷彿是在問:你當真不知嗎?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淡淡笑了笑,回答道:“沒什麼。”

    寧王也沒有再問了,他也的確可以猜到是什麼。

    修寧和紀秋晗,終究是不一樣。  而紀良平所嘆的,是因他悟過來的,他不過是單隻見過修寧一面,便就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定然會是必輸的局了,自己妹妹的那點手段,深宅大院都不一定是夠用的,何況,修寧這樣的女子,也決然不

    是深宅大院可以困住她的,她的身上閃耀着光芒。

    她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

    “方纔我們說到哪裏了?”寧王問道。

    “說到了廉廷尉。”紀良平回答。

    寧王淡淡點了點頭,笑了笑,繼而,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你當真想在尚書令這個位置上一直坐着?”

    說完,寧王擡起頭來,眼睛寧靜地看着紀良平,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紀良平微微定了定心神,對上寧王的目光,回答道:“王爺的意思,卑職明白。”

    “嗯。”寧王點了點頭,說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本王還需好好思量一番,你等本王的通知吧!”

    寧王說完,這才問道:“你好不容易來府上一趟,可否要去看一看秋晗?”

    紀良平思考了幾秒鐘,輕輕一笑:“還是算了吧!”

    他說完,直起身子,對着寧王一拜:“秋晗她性子任性,王爺,凡事,你且多擔待。”

    寧王笑了笑,搖了搖頭:“你這是信不過本王?”

    紀良平沒有做聲,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很清楚寧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美色對寧王而言,永遠都不可能是可以圈住他的。

    他見到修寧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的妹妹輸定了。

    但是他又有些釋然,或許紀側妃的種種,以及所作所爲,他打心眼裏都是不認可的。

    “卑職不敢。”紀良平低着頭說道,接着,他垂下了眼瞼,聲音平穩說道,“卑職今日想向王爺討個人情。”

    “哦?”寧王很是喫驚,輕輕一笑,說道,“你說來聽聽。”

    紀良平跟着就開口了,他也沒有拐彎抹角,只是平淡說道:“卑職希望,將來不論秋晗做了什麼事,亦或是惹了王爺不喜,還請王爺可以看在同卑職這麼多年的交情之上,可以不和秋晗計較。”

    寧王輕輕一笑,似乎是覺得紀良平多慮了,他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良平啊!你做事情還是細化這樣滴水不漏嗎?世人都道,秋晗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本王如何會虧待她呢?”

    “多想想,總歸是沒有錯的。”紀良平回答,他反問了一句,“王爺覺得呢?”

    寧王不知該如何對答,只好點了點頭。

    或許紀側妃都想不到的是,正是紀良平這樣滴水不漏的性格,在今日才這樣水到渠成地爲她求來了一張免死符。

    “卑職就不叨擾王爺了,告辭。”紀良平對着寧王一拜,站了起來,再一拜,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去。

    寧王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身邊的泰和,說道:“去德音苑。”

    是的,直覺告訴他,或許,修寧會有什麼好辦法的。

    修寧早料到寧王會來,一早便讓底下的人備好了晚膳,寧王一到,平霜便就布好了碗筷。

    “你這是早知本王會來?”寧王詢問道。

    修寧也沒掩飾,擡頭看了寧王一眼,笑道:“難道王爺沒有打算來嗎?”

    寧王輕輕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張嘴啊!當真是雖柔猶利啊!”

    修寧淺淺一笑,沒有再說話。

    “關於廉光譽,你瞭解多少。”寧王出言問道。

    修寧略一思量,如實回答道:“王爺知道多少,妾身就知道多少。”

    寧王注視着修寧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精光,彷彿是要將修寧看透一般。

    “你是如何得知的?”寧王問了一句,語氣卻是有些沉。

    修寧便知,他是有些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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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的規矩,後宮不得干政,寧王府雖不是後宮,但她修寧終究是女子之身。

    “王爺忘了?”修寧疑問,接着,有些自嘲的一笑,“妾身還以爲王爺會像妾身一樣都記得的。”

    寧王一怔,不知該如何接話,試探問道:“你說的可是你第一次進宮時,對本王所說的那一番話?”

    修寧沒想到寧王還會記得,她點了點頭,對着寧王一拜:“王爺給了妾身方便,妾身無以爲報,妾身承諾過王爺,假如王爺是持劍之人的話,妾身便要做那最鋒利的劍。”

    修寧說得極其認真,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圖。

    寧王也同樣認真地打量着她,修寧很清楚,他只是在心中權衡利弊罷了!

    修寧斟酌了一下,終究還是道:“王爺可曾記得那一日,妾身問過王爺,衛靖有報國之心,奈何是紅顏之身,王爺對妾身說的話嗎?”

    接着,修寧就陳述起來:“您說,他日若您君臨天下,用人之上,定然不會拘於小節。”

    修寧這一條又一條的,寧王終究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接着,他問修寧:“本王有說過不答應嗎?”

    修寧一怔,寧王的意思是……他答應了?

    修寧哪裏知道,寧王從一開始就是抱着與她商議的想法來的,只是寧王的沉默卻讓修寧有些不安,所以修寧這樣大費周章的長篇大論。

    “謝王爺。”修寧歡喜行禮。

    寧王搖了搖頭,問修寧道:“你可有什麼辦法?”

    修寧笑了笑,說道:“廷尉一職,位屬九卿,掌訴訟斷案,平決詔獄,位高權重,妾身想,王爺是想讓紀良平擔任此職吧!”

    寧王笑了笑,他知曉這件事並非是他與修寧心意相通,而是修寧是真的聰慧罷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啊!”寧王頗有些感嘆地說道。

    “王爺是怎麼打算的呢?”修寧問他。

    寧王的臉色沉重下來,他低聲說道:“想必你也清楚,廉光譽是父皇的人,他就是父皇的一條狗,父皇要他咬誰,他就咬誰,按照他和父皇之間的關係,恐怕不容易動。”

    “紀良平是少府的尚書令,按理說,您怎麼樣也是要想辦法讓他做少府的長官,爲何非廷尉不可?”修寧問道。

    是的,廉光譽是皇帝的人,向來也不受私,讓皇帝動他,是不容易的,再者,衆所周知紀良平是紀側妃的兄長,他是寧王的人,皇帝又怎麼會讓他來頂替這樣重要的職位呢?

    寧王似乎是看穿了修寧的想法一般,他說道:“之後的事你不用管,本王自有安排,唯獨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能把廉光譽給拉下來。”

    修寧問道:“王爺心中可有主意了?”

    寧王的眉頭皺了起來,緊接着,他悵然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其實,修寧倒是有一個辦法。”修寧說道。

    寧王疑惑地注視着修寧。

    修寧抿脣一笑,說道:“只是這件事,王爺需要請皇祖母幫忙纔是。”

    “皇祖母?”寧王的疑慮更深了,他似乎有些不確定,又問了一次。  修寧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太后娘娘什麼也不用坐,她只需要請廉光譽去永壽宮坐上一兩個時辰,隔三差五地召見廉光譽,皇上的性格,必然會經常爲難廉光譽,王爺最好是在朝堂上公然讓皇上以

    爲,您在袒護廉光譽,到時候,即便是王爺您什麼都不做,也會是事半功倍。”

    修寧的意思,寧王很快就明白了,修寧是想利用皇帝的疑心,帝王的信任,終究是經不起任何推敲的。

    修寧意料到這一點,可謂是十分難得了。

    寧王淺嘆了一聲,接着,看了修寧一眼,這一眼之中,還帶了些許讚賞,心中甚至是有些難以置信,修寧一介女流,竟能有這樣的眼界。

    “幸好你是個女人。”寧王有些唏噓的說道,他其實更想說的是,幸好你嫁的是本王。

    修寧搖了搖頭,謙虛道:“王爺過獎了,委實是不值得一提的。”

    她這樣說過下來,寧王倒是不知道該怎樣去接了,夸人,從來都是個技術活。

    “這是你都是跟誰學來的?”寧王問道。

    “這些還需要去學沒嗎?”修寧淡淡反問了一句。

    寧王一怔,忽的反應過來,漸而輕輕化成脣邊緩緩勾勒起的笑意,是的,她說得對,這種東西本就是與生俱來,耳濡目染的,又何須特地去學。

    “婦人之見,倘若能不給王爺添亂,妾身都是欣喜不已的了。”修寧垂下眼眸,低聲說道。  寧王搖了搖頭,神色嚴肅起來,認真說道:“很好,真的,修寧,你幫可本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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