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寧解釋道:“王爺誤會了,妾身並非不願意。”

    “那你……”寧王的神色有些複雜,想到可能是自己太緊張了,不禁輕然而笑。

    “妾身……妾身只是覺得過於突然。”修寧回答。

    “此次前去委實危險,本王也是存了私心的,倘若你不願意,那便算了。”寧王小心翼翼地說道,擡眸看了好幾眼修寧的神色。

    “不,妾身願意隨王爺一同。”修寧答道,面上露出由衷的歡喜,“不瞞王爺所說,妾身也委實想出去看看。”

    寧王顯然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事先,本王尚未同你商量,還擔心你心中有所不喜,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嗯。”修寧點了點頭。

    寧王甚少在她的面容上看到她這樣由衷的笑,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看癡了。

    修寧不明所以,遂是問道:“可是妾身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深感不自在,甚至側過身去看了看平霜,詢問式的目光,平霜掩着嘴輕笑。

    修寧也有些不自在了,再去看寧王,卻見寧王也是面目含笑,一時之間是又羞又惱。

    寧王見她險些急了,便說道:“沒什麼的,就是甚少見你露出這般神色,修寧,本王總是希望你長歡的。”

    修寧的指尖輕微一動,沒有什麼要比長歡更讓人動容了。

    她低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形成了一處青暈,以此來掩飾眸中的神色,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王爺打算何時前去呢?”

    “三日之後。”寧王回答。

    修寧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這樣急?”

    寧王點了點頭:“父皇有命,所以,修寧,若你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儘快吧!”

    修寧襯着手在屋子裏看了一圈,的確是沒什麼好交代的,無影樓反而是她最爲記掛的。

    無影樓本就是由廉光譽一手打理的,皇帝有心收入麾下,但底下最起碼有一半的人願意跟着廉光譽,又有一小半的人願意跟隨周立,遂是修寧取了個新的名字,叫做:思安閣。

    自然是有江山永安之意,而先前無影樓的另一撥人,被皇家收編之後,再也沒有先前的那股傳奇之意。

    “妾身明白。”修寧回答道。

    她看向了俞珍,吩咐道:“本妃走了之後,思安閣便就勞煩你了,平日裏若是有什麼事,你不妨去請教一下廉大人,或者是同周立等人商議。”

    修寧想了想,還是說道:“倘若沒有這事的話,妾身原本有一事是想同王爺商議的。”

    “哪怕有了這事,你想說也是無妨。”寧王說道。

    修寧便說道:“妾身原想定一條新規定,思安閣可以招納女子,由俞珍來辦。”

    寧王聽後眉尖微微一動,她的此舉可謂是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寧王有些不確定地問她:“你此言當真?”

    修寧皺了皺眉,靜靜看着寧王,問道:“莫非王爺以爲妾身是在說笑?”  寧王笑了笑,回答道:“並非如此,本王也從未覺得女子便是不如男子,尤其是在認識修寧之後,此事,待你回來之後再說吧!不過修寧,本王也要提醒你一句,廉光譽那可是老骨頭了,你若是想在思

    安閣中插女子進去,他可不一定會應允。”

    修寧輕輕笑了笑,絲毫不在意道:“哪有什麼打緊的?妾身自有辦法。”

    寧王經過了這一陣子,也算是知曉了,若說廉光譽真有什麼剋星的話,那便真的是修寧了,每一次修寧三言兩語都能讓廉光譽說不出話來。

    寧王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本王便不叨擾你了。”

    修寧起身緩緩一拜:“妾身恭送王爺。”

    待寧王走後,修寧便親自去了一趟廉光譽府上,修寧向來若不是有事都很少會來的。

    “不知王妃到此所謂何事?”廉光譽問道。

    修寧笑了笑,問道:“莫不是本妃沒什麼要緊事,便不能來廉大人這裏喝兩杯茶了?”

    “老朽早就不是什麼大人了,王妃卻偏還要這般稱呼。”;廉光譽說着,摸了摸鬍子,很是無奈。

    修寧皺了皺眉,故作很是苦惱一般說道:“可本妃這的確是習慣了,如若不然,該喚您什好呢?您覺得廉閣主如何?”

    廉光譽本身就是不在意那點名利的人,這句廉閣主倒是讓他更是不喜,他擺了擺手

    ,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意味:“那便隨着王妃喜好即可。”

    修寧沒想在繼續打趣他,轉到正事說道:“本妃此時前來,的確是有事要先生商討。”  廉光譽的神情也正色起來,修寧說道:“皇上下令,封王爺爲揚州刺史,調查揚州賦稅一事,修寧便會同王爺一道前往,此事極爲棘手,約莫需要一年半載,也不見得可全然處理好,諸多事宜,便有勞

    先生了。”

    這聲先生倒是叫得廉光譽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說道:“所以,王妃這是有意,在揚州建立一個思安閣分部嗎?”

    修寧沒想到廉光譽一下子就能猜中她的想法,點了點頭,如實說道:“正有此意。”

    廉光譽的臉上露出一絲欽佩之色,他問道:“這件事王爺可曾知曉?”

    修寧回答道:“尚未來得及同王爺商議,本妃打算,待此事穩妥之後,便告知王爺。”

    廉光譽點了點頭,說道:“此事老朽也覺得可行,倘若王妃有什麼要緊之事,不妨傳信告知老朽,另外,老朽也有一事相求。”

    修寧看了廉光譽數秒,啓脣說道:“您可是希望本妃能帶着令郎與家眷一道去揚州?”  廉光譽向來都知曉修寧玲瓏,對此也沒表現得過於喫驚,點了點頭,說道:“老朽一家的性命都是王爺和王妃救的,老朽一家本應當是爲了王爺同王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但是王妃您也應當明白,

    妻兒老小無辜,何況,老朽本就無心廉家後人入廟堂,因此也便只求得他們一生平安,倘若他們在京都一日,老朽心中便是擔驚受怕,不得安寧一日。”

    修寧默默地聽着,待他說到這裏,擡眸看着他,認真道:“本妃可以答應先生。”

    廉光譽震驚地看着修寧,沒想到修寧會答應得這樣容易,明顯的,他的妻兒都在的話,修寧手上握着的籌碼也便更多,但是修寧卻是這麼容易就應允了他,甚至沒有要他去做出更多的承諾。

    她甚至都沒有去擔心,倘若沒有了妻兒做籌碼,如若自己會變節,修寧該當如何?

    “老朽可能問一句,爲何?”廉光譽始終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倘若本妃說,本妃是因爲信任,先生該做何想?”修寧平淡說道。

    廉光譽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他很清楚“信任”這兩個字的分量。

    他對着修寧攏袖認真一拜:“老朽必不負王妃。”  修寧誠惶誠恐地還了一個禮,說道:“先生何故要行如此大禮,不瞞先生而言,本妃信先生,是信先生的品格,亦是在信寧王,先生是心有家國大義之人,本妃也信王爺,王爺他日定然不是心胸狹隘不

    得容忍之人,知人善任,察納雅言,方爲盛世明君,王爺堪負此任。”

    廉光譽看多了帝王之道和官場之事,可卻沒想到真的能見到這樣的赤誠之心,卻是再一個女子身上,他的雙肩微微顫抖着,猶見激動之色。

    “如此,本妃倒是還有一樁事要和先生商議。”修寧說道。

    廉光譽恭敬說道:“請講。”

    修寧笑了笑,風輕雲淡般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本妃想招納一些女子入思安閣,本妃便想着,京中一應事宜,終究還須得先生主持,此事自然也應當由先生點頭,方能由上至下施行。”  修寧才展現了一番氣度,這番提起這番話,廉光譽倒是不曾有太大的牴觸,只是說道:“這世間並非是所有的女子都能有如王妃一般的胸襟,老朽以爲,倒也不是說女子不堪重用,我思安閣終究是刺客

    情報機構,女子生性多感傷,終究不如男子利落。”

    修寧笑了笑,輕聲問道:“那先生一開始可曾信任過本妃?可曾信過本妃能許先生滿門安康?”  廉光譽不再言語了,修寧說的是事實,一開始他覺得修寧也不過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片子罷了,可再去看的話,他甚至有了希望修寧將來可以母儀天下,從而希望寧王位列九五的想法,因爲修寧是寧

    王的正妃,纔會希望寧王可以君臨天下。

    有如此賢妻,倘若霸業難成,則委實難言。  “那先生爲何就不肯再次嘗試一番呢?修寧相信,京中亦是有江湖豪情的女子,願意施展一番抱負,先生,不若你今日和修寧打有一個賭如何?”修寧沒有以本妃自居,她用的是自己的名稱,則是以平

    等的身份在和廉光譽交流,就像她所說的,她是真心希望可以得到廉光譽的扶持。

    “如何賭?”廉光譽問道。  修寧思索了片刻,說道:“也不難,就是先生不妨嘗試一下,倘若修寧之言可行,修寧可以無條件地答應先生一個條件,哪怕是先生要歸隱,修寧亦是會去安置,倘若修寧之言不可行,今後便一切事宜都由先生主持,修寧絕不插手半分,先生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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