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寧王剛想說什麼,但聲音卻瞬間飄散在風中,他看着修寧的背影苦澀一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柳煙煙立在一旁,不消說,她也是明白的,王妃喫醋了。

    她是太守精心挑選送與寧王的人,她無依無靠,孤身一人流落風塵,最終也是不得不屈服。

    可是她看到寧王的時候,心中竟然燃起了一絲希望,這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男子,如清風一般,沁人心脾。

    他的眼角似乎帶着笑,又似乎帶着一股疏離,讓人琢磨不透。

    但終究是可以用溫潤如玉來形容他的。

    如意郎君,莫過如此了。

    柳煙煙突然好想爭一爭。

    “王爺,妾身服侍您入寢吧!”她站在寧王的身側,略彎下腰,頷首道。

    寧王似乎一直都在神遊,因爲她的這一句話,方纔回到現實,他督了柳煙煙一眼,那一眼竟然讓柳煙煙略的有些許冷意。

    “周大人且先退下吧!”寧王對周太守說道。

    周太守看了柳煙煙一眼,似乎是在示意她好生得伺候寧王,柳煙煙暗暗點了點頭,太后便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去。

    寧王示意柳煙煙先進去,接着他便關上了門,留泰和在外守候。

    柳煙煙坐在牀沿上,心中如同欲綻放的花蕾一般,但又終究是有些羞意,不住地打量着寧王。

    寧王靜靜凝視着她,沉默了半晌,方纔道:“你且歇息吧!”

    柳煙煙驚訝地看着寧王:“王爺,您……”

    接着,她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水霧,看着寧王:“王爺您這是嫌棄妾身麼?妾身雖是不幸流落風,但絕非王爺所想,妾身……妾身至今……至今都並非是不潔之身。”

    寧王皺了皺眉,頗有些不耐煩,但柳煙煙還有用,他必須要闡明一些事情。

    “並非如此,你是否不潔,本王根本不在意。”寧王冷聲說道。

    柳煙煙眸光中閃現出一絲震驚,繼而,又浮現出一絲希望。

    寧王接着說道:“因爲本王就沒打算碰你。”

    柳煙煙身子晃了晃,這的確是莫大的恥辱,她強忍着淚意:“王爺就是這樣不喜妾身嗎?”

    這樣的話,寧王聽過太多了,他頗有些不以爲意,但是柳煙煙,他必須要解釋一番,何況,她對修寧而言,委實大有用處。  “並非是本王不喜你。”寧王說道,語氣軟了幾分,接着,他的眼神也柔和下來,脣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本王已有修寧,於本王而言,弱水三千,即便是各不相同,但也抵不過修寧眸中點點漣漪。

    ”

    柳煙煙聽他這樣喚過修寧,她不解地看着寧王,既然如此,他又爲何方纔做出傷害王妃之舉呢!  寧王的目光一縮,他又恢復了先前的那般神態,淡淡道:“柳姑娘是個聰明人,派你來的周大人想邀本王寵幸你,那本王也就只好如他所願,你是個極爲聰明的人,你既然來來到本王跟前,定然是知曉

    ,水往高處流的這個道理。”  柳煙煙的神色也嚴肅下來,她很快就明白了寧王的意思,寧王說得的確是不錯的,她只知自己留在這揚州城,即便是春風十里揚州路,卷盡珠簾總不如又如何,但終究是會有色衰愛弛的一天,況且,

    她的前人們的經驗告訴她,不管是多麼有才情,多麼美貌的人,終究不過是萬物,不得善終,才子佳人終究是話本子裏的東西。

    寧王的這道題委實難答。  寧王見她思索,接着說道:“你如想留在本王身邊,也並非是只有成爲本王的女人這一條路,柳姑娘不妨想想,本王身邊有多少女子,即便不曾有修寧又如何?本王給你寵幸又如何?王侯將相的後宅,

    又豈是那般好容人的?姑娘還是細細斟酌一番吧!”

    說完,寧王便不答話了,獨自坐在書桌前,從書櫃上拿了一本書便就看着。

    柳煙煙躺在榻上,恰好可以看見他的背影,他的身形很是挺拔,頭微微靠在拳上,時不時傳來翻動竹簡的聲音。

    他其實大可讓她伺候一旁的,他也可以睡個安穩覺,甚至可以對她威脅一番,她亦是不敢有半點怨言的。

    可偏偏他都是好聲好氣,即便她的身份這樣卑微,依舊是諄諄善誘,甚至這樣有風度的將牀榻讓給了她,真的就不碰她絲毫。

    所謂君子,大抵如此了。

    寧王漸漸地有些支撐不住,便趴在了桌前,柳煙煙起身,替他蓋上了一件披風,又將熄了的火爐點起,這才又回到了榻上,心中卻甚是動容。

    翌日一早,寧王便先醒了,他便吩咐人進來伺候柳煙煙梳洗,並無半分虧待了柳煙煙之態。

     

    ;寧王看了泰和一眼,便讓泰和去請修寧一道用膳。

    泰和爲難地看了一眼寧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妃平日裏雖是瞧着溫和,但倘若她挖苦起人來,卻是教人難以喫得消。

    溫言軟語,卻是猶如利刃。

    寧王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還是本王親自去吧!”

    泰和送了一口氣,忙的點頭道:“屬下謝王爺體諒。”

    寧王瞪了他一眼,便起身負手而立,他思襯了一下,又回過頭對着柳煙煙道:“你一道去吧!”

    柳煙煙喫驚地看着寧王,不知寧王之意。

    但她還是順從地走到了寧王的身側。

    柳煙煙壓低聲音問道:“王爺不問妾身的答案嗎?”

    寧王笑了笑,回答道:“本王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他的眸光頗有些意味不明,柳煙煙想到自己昨夜替他蓋上的斗篷,還有那升得熱氣騰騰的爐子,他一定是知曉的。

    柳煙煙垂下眼眸,接着說道:“妾身願意跟隨王爺和王妃,至死方休。”

    寧王點了點頭,很是欣慰道:“你果真不曾教本王失望。”

    其實,寧王和周太守,誰能給的利益更大本就是一想便知的東西,何況寧王說的本身就很誘人,不需要依附於男人,而可以活得很好。

    她厭惡了這樣如同螻蟻一般的命運。

    修寧一聽說寧王來了,便條件反射般地說道:“不見。”

    平霜知曉她是脾性上來了,也不敢多說話。

    修寧又立了片刻,心中還是覺得當以大局爲重,遂是神色也好了幾分,說道:“讓他進來吧!”

    寧王對着她行了一個平禮,修寧亦對着寧王一拜,擡起眸子便說道:“王爺今日來得這樣早呢?妾身原本是不打算同王爺一道用膳的。”

    寧王隱隱約約便能聽出她話裏的酸意,笑而不語,便指着身旁的柳煙煙說道:“這位是柳煙煙,你昨日見過的。”

    柳煙煙跪在墊子之上,對着修寧深深一拜。

    修寧便讓平霜扶起她,笑道:“妹妹這樣客氣做甚,今後你也便是王爺的人了,在本妃這兒如何都不重要,你只須好生照料好王爺便是了。”

    柳煙煙看了寧王一眼,似乎不知道怎麼說話,也不知當不當起身,依舊匍匐在地。

    寧王說道:“王妃讓你起你便起吧!”

    柳煙煙遂是起身,立在一旁,不曾多說一句話。

    “這個妹妹生得委實是好看,也難怪王爺要對她格外青睞幾分,甚至還親自帶她過來了。”修寧語氣很是平靜說道,擡眸掃了一眼寧王。

    寧王有些明白爲何泰和不敢來見她了,她慣來都是一幅波瀾不驚的模樣,說出來的話雖是不見得帶了多少情緒,但是委實是雖柔猶利。

    軟刀子,莫過如此了。

    “王妃……”柳煙煙想要出言解釋,看了寧王一眼,似乎是在詢問是否要說明實情。

    寧王搖了搖頭,此處人多耳雜的,也委實不好去說。

    “修寧,你要休要這般任性了。”寧王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

    修寧擡眸看着寧王,做出驚訝狀:“王爺何出此言?”

    寧王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便沒說什麼了。

    “修寧,本王來是想請你一道去用膳。”寧王又重複道。

    修寧笑了笑:“王爺方纔有了新的體貼的人兒,妾身怎敢叨擾王爺,王爺也不必怕妾身如此,妾身知曉的,待回了府,妾身也會好生安置這位妹妹,斷然不會委屈了她。”

    “修寧,煙煙這些日子,便就隨着你了,你身邊也只帶了平霜過來,倘若有什麼事,你只管知會她,她是這揚州城的人,也會熟絡一些。”寧王不打算稍後再說了,直接就說了柳煙煙的作用出來。

    修寧看向了柳煙煙,柳煙煙頷首,回答道:“王爺說得不錯,妾身淺薄,有幸侍奉王爺,自然也視王妃爲主子,王妃對這揚州還不算熟悉,倘若有什麼需要,但請吩咐妾身。”

    修寧聽明白了寧王的意思,她一早便就說過了,她來揚州有意擴張思安閣,甚至還想着能開幾家酒肆樂坊在揚州,柳煙煙本就是出身風塵,倘若上下都能得她打點的話,也的確是事倍功半些許。

    修寧狐疑地看了寧王一眼,寧王卻拿過她的手,捏了捏,接着和她的眸光對視,輕聲問道:“修寧可是喫醋呢?”  他的聲音很輕,只有修寧可以聽見,修寧覺得耳根浮着一陣熱氣,繚繞得她的心頭也一陣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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