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仙異聞錄 >第三章 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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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劍門地處雲州出雲山中,傳承極久。

    門人弟子數以千計,鎮派絕學天劍九式堪稱所向披靡,歷史上曾出過無數大名鼎鼎的劍客。當年羅天教大舉入侵中原武林之時,便是崇劍門一馬當先帶頭反擊,門中多人爲驅逐魔教立下了汗馬功勞。

    自二十年前崇劍門掌門李徵被推舉爲武林盟主起,崇劍門更是如日中天,門下弟子隱隱以江湖第一派自居。

    這論劍大會亦是從李徵做了武林盟主纔開始興起,每兩年辦一次,崇劍門廣發英雄帖,邀武林各大門派前往出雲山做客。

    論劍大會名爲論劍切磋,實則都是崇劍門在展示手腕,前幾次還有幾位幫主掌門給足面子親身前往,不過隔一年就要跑來看一次崇劍門耀武揚威實在麻煩,後來都是派人代勞。直至前些年,各門各派幾乎全是讓門中小輩前去參加。

    崇劍門對此倒也不生氣,仍舊照例發請帖,照常舉辦;各大門派也願意讓門下弟子去論劍大會見見世面。久而久之,這論劍大會便成了武林中新生一代的盛會,江湖上的年輕人們不論有無請帖,都想要跑來湊下熱鬧。

    雲州位於大乾王朝極北之地,出雲山更在雲州以北的大乾國邊境處,與塞外冰原接壤。

    一路北行,天氣愈發寒冷。易行之索性租了一架馬車,躲在裏面任由車子緩緩向出雲山駛去。

    這馬車亦是雲州所特有。

    拉車的矮種馬產自塞外冰原,食量不大且性格溫順,體毛修長極爲耐寒,乃雲州這般苦寒之地上最爲重要的畜力。

    馬車周遭覆蓋着動物毛皮,車裏空間不大,但備有火爐取暖。易行之早已換上了一身淺藍色的貂裘,窩在火爐邊正昏昏欲睡。外面一片天寒地凍,馬車裏卻是溫暖如春。

    忽而聽得馬兒嘶鳴,易行之探頭伸出窗外,前方一座城市的影子已遠遠顯現了出來。

    易行之拿了些草料下車,那匹矮小的灰色馬兒見他走過來,直把頭往他身上蹭,使勁撒歡。他摸着那小馬脖頸處柔順的鬃毛,突然有些感慨。

    當初易行之去租馬車的時候,發現雲州這地方的馬車全是讓這些小傢伙在拉。他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如此小巧的馬匹拉車會不會累壞了。

    不過七天以來,這匹小馬卻讓易行之大大開了眼界。它一天只吃一捆草,卻能連續拉兩個時辰車,連大氣都不帶喘的;就算是在遮天蔽日的風雪之中,仍舊可以若無其事的拉車前進。

    小小的身體里居然有如此強韌的力量,莫非它竟有內力嗎?易行之快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天氣雖冷,但好在沒有下雪颳風。天空中至少還是有一輪太陽的——縱然這陽光並不如何溫暖。

    喂完了馬,易行之也懶得再上車,索性牽着馬沿路緩步走着。前面那座城市的輪廓已經愈發清晰。

    在路上顛簸了七天,如今總算到達了雲州乃至大乾國最北面的城市——落霞城。

    落霞城規模很小,極度寒冷的天氣導致居民也不多,但落霞城卻是人們進出雲山之前的最後一個落腳點。

    出雲山裏物產豐饒,山珍藥材遍地,常年有行腳商人穿梭與此,故而落霞城倒也算不上人跡罕至。

    進得城來,易行之先去把馬車交還給了車馬行。出雲山陡峭險峻,馬車無法上山,接下來的路只能靠步行。

    那小小的馬兒似乎還有些依依不捨,咬着易行之的袖口,淚眼汪汪直吸鼻子,易行之手拿乾草哄了半天它才肯撒嘴。

    走出車馬行,易行之來到了落霞城那條狹窄的主道上。卻見這條街而今車馬喧譁行人不少,似乎不像是邊陲小城應有的景象。不過易行之瞧見其中很多人步伐穩健,目泛精光,顯然身負武藝。

    看來借了那崇劍門論劍大會的光,冷冷清清的落霞城倒是因此熱鬧了起來。

    太陽西沉,今日已不宜進山。易行之四下張望,瞧見了個破落的招牌,上邊歪歪扭扭的寫了“悅來客棧”幾個大字,便擡腳走了過去。

    這悅來客棧地頭不大,也並不如何出名,江湖中叫‘悅來’的客棧更是不計其數。至於易行之爲何要選擇它,也只是因爲悅來客棧乃是落霞城中唯一一家客棧......

    ......

    忙碌一天的孫肖終於得了空,癱坐在客棧的門檻上直喘粗氣。

    孫肖今年二十四歲有餘,在這悅來客棧裏已經廝混了九年。落霞城來往的客人並不多,跑堂的工作平時倒也比較輕鬆。

    不過每隔一年的冬天,落霞城裏就會有大批奇形怪狀的人蜂擁而至,務農的,打鐵的,算命的,舞刀弄劍的不一而足。這段時間悅來客棧幾乎每日爆滿,孫肖經常累得是焦頭爛額。

    孫肖不太明白這些人爲什麼要大老遠的跑到落霞城來。聽掌櫃的說,這些都是會武功的高人,一定要好生招待他們,不然隨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這番說辭搞得孫肖之後招待這些人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命都賠了進去。

    不過那位摳門出了名的客棧掌櫃,可不

    會因爲幸苦就給孫肖多發一釐的工錢。掐指盤算了一下多年以來存的私房,孫肖發現自己離買田娶媳婦依舊是遙遙無期。

    “如果自己也會武功的話,是不是早就娶到媳婦了?”孫肖想。

    正埋頭胡思亂想間,身旁卻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孫肖渾身一個激靈,這是有客來了。

    孫肖急忙擡頭,只見眼前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人頭戴一頂朗月緇布冠,身穿一件淺藍裘皮大衣,手裏拿了一柄半開的白紙扇。

    此時,夕陽最後的餘光正灑在這少年臉上,映出如脂玉般的豐奕神采。

    孫肖愣愣望着這番景象,一時間竟是看出了神。如此盯了半晌,才又被那少年一聲輕輕的咳嗽驚醒。

    孫肖回過神來,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對着這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人看着孫肖嘆了口氣,轉過身子,卻是先行跨進了客棧。

    孫肖在身後跺了跺腳,又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終於是緩了過來。心下也是有點氣惱,跑堂這些年,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日居然被一個男的給弄丟了魂。

    當下孫肖趕忙快步追上來人,嘴裏連聲道歉:“客官對不起對不起,剛纔有些走神了,請問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那少年笑着搖了搖頭,道:“無妨,先上壺你們這的烈酒,再弄幾個小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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