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由於慚愧還是氣憤。
畢竟易行之方纔的話,的確沒給他留什麼面子。
易行之卻完全不在意李徵的神色。
說完這番話後,他只是懊惱地拍了自己嘴巴兩掌。
“完蛋,這下我也變成陰陽人了”
“但是。”一旁的關離恨朝他豎起大拇指,“真的解氣啊哥們!”
不過這番話還是有些效果的。
萬金園中的人們,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各自交頭接耳。
“讓一個孕婦去住水牢,好像是有些不合情理哈”
“但是魔教妖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啊!”
“可孩子終歸是無辜的呀我敢打賭,等到易夫人從水牢裏出來時,她肚子裏那孩子九成九是保不住了”
“唉這等情形,也只能大義滅親了吧”
“你說的倒輕巧!等你老婆懷孕了,我就把她丟水牢裏去,我看你幹不幹?”
“你神經病啊!我老婆又不是魔教的人”
一時間,武林大會竟是很有向辯論大會發展的趨勢。
“娘,他們爲什麼要把你關進水牢裏去啊?”
綺羅瞪大眼睛,側着耳朵聽了一陣衆人的交談聲,而後輕輕拉了拉易行之母親的衣角。
傻姑娘完全不知道魔教的事,也不太明白爲什麼這些人從剛纔起,就一直在盯着他們看;不過這些人好像打算把她的孃親帶走,這點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因爲啊,他們覺得娘是壞人。”北冥顏伸手揉了揉綺羅的頭髮,已是恢復了平日裏笑嘻嘻的模樣。
“娘肯定不是壞人!”綺羅大聲嚷嚷着,面紗都被她吹得鼓了起來。
北冥顏衝她眨了眨眼:“但他們還是要把娘關進去呀。”
“那他們就是壞人咯?”綺羅歪頭問道。
易行之聳了聳肩膀:“反正不算好人”
“那我能殺了他們嗎?”綺羅用一副最天真的表情,說出了一句最狠的話。
“不能!”易行之被她驚得聲調都拔高了不少。不過仔細想了想之後,卻又補充了一句,“暫時不能”
“哦!”綺羅腦袋猛點,“那我再等等”
忽然之間,一個很不友好的聲音,在這萬金園中響了起來。
“黃口小兒,安敢大放厥詞?”
易行之轉過頭,看向了戲臺處。
因爲這句話是那位百曉生說的。
事到如今,此地的形勢似乎已經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所以他自然要想方設法的挽回局面:“這裏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易行之朝他淡淡笑了笑:“哦?這倒奇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在這地方講話,還需要‘資格’的?”
“放肆!”百曉生一對眉毛氣得豎了起來,看上去頗爲滑稽,“這裏是武林大會,是各大門派掌門議事之地!輪得到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在這裏妖言惑衆?”
“喲,這扣帽子的本事當真是天下無雙。難怪江湖中傳言百曉生大
人最擅長藏頭露尾。”關離恨卻是搶在易行之前頭嘲諷道,“原來是因爲嘴巴這麼碎,害怕被人打死。”
易行之還沒生氣,他卻已是氣得不起,一句話愣是轉了四五個聲調,把“陰陽怪氣”這幾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嘿你個狗日的!嘿我這暴脾氣!”
關離恨立馬捲起了袖口,似乎準備破口大罵,讓這人模狗樣的東西見識一下第一屆大衍幫罵街大賽總冠軍的實力。
當然,這個頭銜是關離恨自封的。所謂的‘罵街大賽’,當時總共也只拉到了三個人蔘與,分別是一個馬伕,一個廚子和關離恨自己。
這些下人當然不敢和這位少幫主對罵。於是,在承受了關離恨長達半個時辰的單方面辱罵之後,他們一致認爲關少幫主罵人時文采斐然,並且髒話不帶重樣的,着實是罵出了風采,罵出了水平,他們自愧不如。冠軍理所當然的應該給他
“算了,還是我來吧。”易行之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罪不至此”
攔住了那正興致高昂地欲要展示自己罵人絕活的關離恨,易行之眯着眼睛,朝百曉生問道:“既然我沒資格說話,那我倒想問問,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話?”
“你知道我是誰嗎?”百曉面無表情,“我爲何沒有?”
雖然已經在心裏罵了他一萬句‘你是傻逼’,雖然很想衝過去給他那張死人臉來上一拳;但這些粗魯的行爲畢竟有礙觀瞻,‘煙雨山莊少莊主於年末武林大會之上,當衆把百曉生打成豬頭’這種事情,傳出去影響也不太好。
所以易行之很努力地剋制住了揍人的衝動,繼續發問:“你爲什麼有?因爲你的名氣嗎?就寫了一本破爛兵器譜,惹得江湖上腥風血雨?”
“你問問那兵器譜上的人,誰不是成天被不服排名的傢伙騷擾得心神不寧?這種東西也能叫做資格?!”
“我撰寫兵器譜,只爲記錄下江湖中的奇聞異事,權當史料。”百曉生被易行之這一通連珠炮般的問題,弄得有些應接不暇,“這些爭鬥,屬實非我本意”
“誰知道你本意是什麼?爭鬥確實發生了,你便難辭其咎。你所謂的‘名氣’,只不過是你臆想出來的東西罷了。你在此地唯一的說話資格,便是向那些被你那本白癡兵器譜害慘的人謝罪的資格!”易行之全然不顧百曉生的解釋,問題是一個接着一個,“我雖然沒寫什麼兵器譜,但我是易凌的兒子。這個身份,夠資格嗎?”
“我”百曉生快被易行之問暈了,“你父親的成就,不代表你.....”
“是!我爹做的事,的確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我至少能與有榮焉。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事情?”
“我爹雖然懶,但他當年在與魔教爭鬥中,哪次不是衝在最前線,可曾後退過半步?”
“從你來此地開始,便口口聲聲的說爲了中原武林,所以你到底爲中原武林做過什麼啊?當年那場爭鬥中,只留下我爹大戰魔教妖人的英勇事蹟。你呢?大戰中可曾有過,關於閣下哪怕隻言片語的記載?”
“我爹與魔教教衆在浴血廝殺的時候,你人呢?你到底去哪了?!”
“我我當時正巧去東海蓬萊島探親......”百曉生一張白臉已經漲成了紫色,“沒來得及”
“哈哈哈哈”
這次倒不是易行之的聲音了,而是萬金園內那些江湖人的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