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豐,做人要有良心,這往後,你有了工作,不可忘了這些幫助過你的人”

    老劉走後,老太太拉着祝豐豐的手苦口婆心。

    “我知道的,奶,你就放心吧,這樣一來,又省下不少錢奶,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你說。”

    “就是,高中免了學費,能省下不少錢,我的那一份學費,還剩下不少,我想拿出來在縣城買塊地皮,或者買個小鋪面,租給別人收租子,總比銀行利息高”

    其實祝豐豐原來是想買個小房子把老太太跟安子都接過去的,又怕老太太不同意,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買鋪面錢能夠嗎?”

    老太太這輩子,除了當初逃難的時候出了回遠門,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個小鎮,縣城,對她來說是很遙遠的。

    “夠的,不是手頭緊張,我都想多買幾塊地,這往後,人們條件好了,肯定都想去縣城裏住玻璃洋房,地皮漲價是遲早的事情”

    “豐豐奶不是捨不得那幾個錢,就是,你跟安子還要念書,奶雖說種地,到底是歲數不饒人,哪天躺下就起不來了,你跟安子,要留個傍身的”

    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思慮,尤其是以前的人,習慣了有錢都攢着,投資,對他們來說,風險太大了。

    “我知道的,奶,所以我最後決定拿出一小部分買一塊地皮,以後我的書費、伙食啥的,喫租子就夠了,安子跟你的那一份,我不會碰。”

    “豐豐”老太太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祝豐豐還等着老太太開口,卻被匆匆進門的柳霞打斷。

    “瘋丫頭,這下好了,本來考了一中奧班,我光榮的能在村子裏吼一圈,結果你學費都免了,我這心裏就跟貓兒撓着一樣。”

    “”這話讓她怎麼接?

    說實在的,以柳霞原來的水平,能進一中都有困難,現在進奧班了,她已經盡力了。

    “剛剛我爸說了,我上一中一班都是你的功勞,要好好感謝你呢,豐豐,怎麼樣,這次我們又能一起上課了,還是一路人。”

    “”還記仇呢?

    不管怎麼說,村子裏今年有兩個學生考上一中尖子班,大家還是挺高興的。

    祝豐豐拒絕了老太太辦升學酒的提議,柳木匠那邊倒是不好說了。

    最後,老太太跟柳木匠合起來殺了頭豬,請了幾個平時關係過得去的小媳婦,做了幾桌肉菜,就算是給兩個丫頭恭喜了。

    條件有限,村子裏過來喫肉的人,不是提着兩斤雞蛋,就是拎一截布頭,或者擼一斤羊毛、棉花。

    楊寬不知道是不是被保長逼過來的,竟然提了一刀肉,祝豐豐和柳霞詫異的對了個眼神。

    倒是劉老師,竟然拿了兩條嶄新的緞面,親自給兩個人披紅,祝豐豐剛開始還有些尷尬,看着村子裏其他人羨慕的眼神,也就不好多說了。

    “這是校長讓我請人做的,祝豐豐,你是咱們學校的希望,上了高中也不能鬆懈,要好好唸書,爭取三年後考個好大學,給你奶爭光,給我們大家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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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我會的,劉老師。”接住老劉遞過來的錦旗,祝豐豐一開始的詫異,變成了沉甸甸的希望。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對學生的升學這麼重視,不就是上了一所好一點的高中嗎,竟然都嚴肅到做錦旗了。

    “柳霞也一樣,你跟着祝豐豐好好學,不懂的就問,別怕丟人,以後等你考上大學,有體面工作了,別人只會羨慕你”

    “嗯,老,老師,我聽豐豐的。”

    一頓不算酒席的酒席,柳木匠從鎮子上捎過來的兌水高粱酒,竟然都喝醉了。

    祝家這邊熱鬧的時候,楊寬家裏卻是愁雲慘淡。

    原本過來定了親、下了彩禮的男方,突然就不來往了,楊春妮現在快要着急死了。

    她,她現在身子都給了他,這婚事要是有什麼問題,被她爸知道,肯定會活活打死她的。

    都怪那兩個掃把星,偏偏要在她訂婚的那天跑出來現眼,衝撞了她的好福氣。

    “春妮,祝家丫頭跟小霞上了高中,就是你保爺都不好說什麼,你以後,可不敢再胡來,這要是讓你女婿家裏知道了,以後你嫁過去,少不得要被妯娌拿來笑話”

    “知道了,知道了,媽,你能不能別說了?我這正煩着呢。”

    楊春妮從小就被寵壞了,再加上最近事事不順,脾氣更是越來越大,楊寬媳婦看着對着鏡子拿洋火棍燙眼睫毛的女兒,嘆了口氣。

    雖然她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也難受。

    都是鄉下人,哪個女人不盼着自家的孩子能考大學,有金飯碗?至少以後不用跟她們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

    “你給我滾出去!一天天就知道妖里妖氣的描眉毛畫眼睛,你看看你這個鬼樣子,老子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

    楊寬在柳家喝了不少酒,一回家就看到這一幕,心情自然好不了。

    “爸?你幹什麼?這都是我特意去鎮子上買的!”

    雪花膏,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這還是上次她跟她對象去鎮子上特意買的,稀罕物呢。

    “你!唸書沒本事,幹活不下苦,說個親事你都自己竄前頭,這種丟人現眼的東西,老子今天打死你!”

    酒精上頭,楊寬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聽到他婆娘一聲“當家的!”,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就是夏天,楊春妮穿了件水紅色的泡泡短袖襯衣,這時候,整天胳膊已經血紅一片了。

    “媽,媽,我胳膊是不是斷了,媽你看看我胳膊是不是斷了”

    血流了太多,楊春妮都被嚇壞了。

    “別怕,妮兒,沒事,沒事,就是割破了皮,沒事”

    手忙腳亂的捂住楊春妮胳膊上的傷口,楊寬媳婦才慌慌張張的喊楊寬去找大夫。

    剛剛楊寬要砸了鏡子,楊春妮伸手去擋,不知道怎麼,鏡子就碎了,玻璃碎片正好扎楊春妮的胳膊上。

    “我去找大夫。”獻血的刺激下,楊寬也終於清醒過來,幫着將楊春妮扶到炕沿上坐下,轉身出門,推着二八大槓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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