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問得那御醫戰慄不敢言。

    因爲他隱隱聽出皇上話裏的不悅。

    連帶着他身邊的太醫和御醫,紛紛垂下了頭,避開皇帝的眼睛,不敢與帝王對視。

    見衆御醫沒敢回答,嬴湛眸光一緊,俯視着跪在跟前的御醫們。

    “說話!!!”

    雷霆般的聲音震得在座所有人雙耳發麻。

    那位與皇帝對話的御醫,見帝王發怒,終是擡如鉛般重的頭,只是仍然不敢直視聖上。

    就連跪在最後面的傾顏,也被聲音震得跪在原地抖三抖。

    她偷偷擡頭看了眼皇帝。

    只見男人雙目猩紅,想來是急的。

    撇開別的不說,沒有哪個做父親的,聽說孩子無藥可救,能不急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永遠是爲人父母最痛心的事。

    只見那位被問話的御醫顫抖着脣,“皇,皇,皇上......三皇子他,他,他這種病實在是難以治癒,且三皇子不喫不喝不拉,照這樣下去,不出幾日,三皇子便,便會因此喪命......”

    “一派胡言!”嬴湛再次打斷御醫的話,長長的濃眉緊皺,“來人!將這個庸醫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一聲令下,就有侍衛上前押着那御醫。

    那御醫嚇得驚慌失措,嘴上連連喊道:“皇上......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啊......”

    可無論他如何大喊,還是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片刻後,殿外還傳來打板子的聲響,以及那位御醫的慘叫聲。

    聽得衆御醫如芒在背,惶恐不安。

    他們又不是武官,而是文弱的醫官。

    三十個板子下去,當場去世的可能都有。

    於是,他們聽着那一聲聲慘叫,豆大的汗珠便爬滿了額頭。

    嬴湛正襟危坐在太師椅上,雙目犀利地盯着衆御醫,“爾等呢?可有誰能治得好大皇子?”

    聞言,衆御醫十分默契地垂下了頭,迴避着帝王的眼神。

    生怕與帝王對視後,下一次被點名提問,拎出去打板子的就是他們。

    皇上問的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卻是個致命的提問。

    若是說能治好大皇子,可他們醫術不行,到頭來也是欺君之罪,要砍頭的。

    要是說大皇子無藥可救,那就是治病不力。

    又免不得挨一頓板子,搞不好除了受皮肉之苦,還有被杖斃的可能性。

    一時間,衆御醫不敢回答,屋內死一樣的安靜。

    直到一陣細小的淌水聲

    ,打破了可怖的氣氛。

    接着,衆人聞到了一股尿騷味。

    在場所有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跪在前一排,離皇帝最近的男御醫官服下襬淌了一灘不明液體。

    一些嬌氣的宮女和女醫,紛紛漲紅了臉,用手捏着鼻子。

    傾顏跪在最後,瞧不見前排的情況,便吃不了瓜。

    但她根據衆人的反應,也想到是有人尿褲子了。

    就在傾顏這般想時,就聽見有人大聲說話:“對了,江貴人呢,不是早就有人去請江貴人了嗎?她既然連大皇子的縮腳腸癰都能治好,那她肯定也能治好三皇子的肛閉塞吧!”

    突然被點名的傾顏嬌軀一抖。

    她擡頭往前一看,想知道是哪個王八犢子點了她的名。

    最後發現,原來就是尿褲子那位仁兄。

    傾顏本來跪在後面沒什麼存在感。

    如今突然被點名,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往後看。

    離她最近的幾個太醫看到傾顏,就跟見到再生父母似得。

    一個個的,立馬欣喜地大喊,“在這呢!江貴人在這,人家早就來了!”

    傾顏抿脣,暗暗咬了咬牙。

    這些人,皇帝明明問的是他們太醫院的人。

    他們沒把握,屁都放不出一個,也不敢承諾任何話。

    把她拉出來墊背時,倒是很有信心,認爲她肯定能治好三皇子的病。

    合着太醫院這些人叫她來淑雲殿,又是讓她來背鍋的!

    太醫院的這羣人,真不是東西!傾顏在心底暗罵。

    偏偏身邊的女醫還輕輕推了推她:“江貴人,皇上問話呢,快上前去回答啊。”

    傾顏:“......”

    這羣不是人的東西,簡直比皇帝還狗!

    推她出來背鍋,倒是挺心安理得的。

    “江貴人,你去給三皇子看看,治得好,治不好,你都上前來如實稟報朕。”嬴湛衝着傾顏說。

    傾顏:“......”

    信了你的邪!

    人家御醫不是如實說了麼,還不是被你拖出去打板子了。

    見傾顏有些難以抉擇,太后便出聲了,“江貴人,御醫們說三皇子生下來便患了肛閉塞,所以開奶後便一直嘔吐不止,衆御醫無法,這才叫你來看看。”

    要說皇帝發話,興許只是病急亂投醫,不想三皇子死。

    可太后發話,雖然也是想治好三皇子。

    同時也是在告訴傾顏不要怕,出了事哀家替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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