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嬌嗔抱怨道:“皇上,您幹嘛呢,沒見人家很累了麼?還故意把臣妾掐醒。”
“嬌氣,爬個山至於這般累?”男人不以爲然地道。
傾顏:“本來爬山是沒多累,可發生了一樁又一樁的事情,卻是讓臣妾心累,尤其是那柳貴人,從背後推臣妾下山,嚇得我魂兒都快沒了,真真是身心疲憊。”
“而且,往後我對爬山都有陰影了,總覺得有人在身後推我。”
“呵。”男人冷笑一聲,擡手就在她背上又掐了一把,“別裝了。”
“......”傾顏眸光微轉,“臣妾不知皇上在說什麼。”
嬴湛:“還裝!”
既然皇帝都把話說這麼明白了,傾顏再不承認也不行了。
“是,臣妾是裝的,柳貴人她沒推我,但她想冤枉我呀,那我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而且,柳貴人她也是裝的,還有上次,她也是裝的,您怎的不說她裝,去拆穿她?”
“朕懶得去說這些。”嬴湛淡淡道。
後宮女人勾心鬥角,女人之間那點小心思,他打小見多了。
像柳貴人那樣的,還算小打小鬧。
那種鬧出人命的,纔是歹毒至極,他每年也會遇上許多。
若是每個妃嬪因爲爭寵耍小心思,都值得他去說道一番,那還需要貴妃們管事作甚?而他也就不用治國了。
傾顏:“......”
還懶得去說,好似他來她這兒說道,反而是她的榮幸了?
“哦!您懶得去說她,就跑來說我,臣妾本就受了委屈,您當着衆人的面罰臣妾抄女訓也就罷了,居然還來兇人家。”
嬴湛:“胡說!朕適才兇你了?”
傾顏:“......”
貌似是沒兇她,只是讓她別裝了。
嬴湛:“朕來這只是想告訴你,下次碰到這樣的情況,別傷着自個。”
傾顏:“......”
傷害自個?是指她腰背上的摔傷嗎?
其實當時她只是想演得逼真點,就往下滑了幾個臺階。
且滑的時候,她也有小心謹慎的,誰知還是磕傷了自個。
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機遇是與風險並存的。
“若當時不那麼做,臣妾怕妃嬪們和那些奴才着了柳貴人的當。”末了,傾顏故意加了一句話,“除此之外,臣妾更怕皇上不信我。”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特別小。
顯得那樣的弱小可憐無助。
聽到這樣的話,嬴湛被氣到了,“朕何時不信任你了?”
傾顏:“我知道,但我怕,畢竟世事無常。”
所以她要排除皇帝與旁人都不信任她的情況,自己爲自己製造出讓人信任的點。
這樣一來,若是皇帝不信任她,也是可以憑自己的演技撐住場面的。
“不過,所幸旁人似乎並沒有認定是我推了柳貴人,就連皇上也是信任我的。”傾顏趴在帛枕上,喃喃道:“其實,只要皇上信我,哪怕是受傷,我也覺得是值得的。”
“有什麼可值得的?”嬴湛冷冷道:“你這摔傷就是多此一舉
說到這,男人還狠狠地咬了咬後牙槽。
傾顏:“誰說是多此一舉了,最起碼這樣的話,不會讓皇上難做人。畢竟,皇上是信我,可別人未必信我。”
如果她什麼都沒做,只柳貴人摔跤。
那麼,即便他無條件信她,袒護他,也會有難度,會影響他身爲帝王的威嚴。
嬴湛:“只要朕信你,又何須旁人信你?”
傾顏:“......”
話是這個理兒沒錯。
但她覺得皇帝是真固執。
他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容不得旁人解釋反駁一句。
於是,她索性隨他說,也不如何解釋,更不反駁他了。
然而她不說話,皇帝居然也不說話了。
一時間,內室的空氣驟然安靜,氣氛也有點冷。
良久後,傾顏聽見男人嗓音低沉地說:“傾顏,朕信你,並不是因你受了傷,而是你這個人,知道嗎?”
身旁的男人素來不會表達心裏的想法。
如今冷不丁嚴肅的同她說這些,傾顏是有些懵的。
因爲,他若是說些虛僞的場面話,她也大可以敷衍虛僞,說些彩虹屁將此事翻一篇。
可他突然這般認真又真實,而他又鮮少這麼真實,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他。
最後,她只是乖巧地應道:“哦,臣妾知曉了。”
“光知曉有何用?下次不要這樣了。”男人不滿傾顏的回答。
雖然他的語氣淡淡的,可是傾顏卻聽出了不容置喙的威嚴。
“只要皇上一直信任臣妾,我便不這樣了。”傾顏也沒傻到完全答應了他的話。
她還是給自己留有一些餘地的。
只要他信任她,能夠護着她,那她也沒必要耍那些小心思。
可要是他不信任她,那她自然得自個想辦法自保啊。
聽到這話,嬴湛才停止訓話。
爲了緩解氣氛,傾顏坐起身子,主動往男人肩膀上一靠,“皇上,既然您知道臣妾沒有推柳貴人,那就免了臣妾抄書吧,好嗎?”
她擡起頭來,殷切地望着男人的側顏。
然而,得到的卻是他鐵面無私的話。
嬴湛:“你是沒推她,但你污衊了她。”
傾顏:“可她先污衊我的啊。”
嬴湛:“所以你反過來污衊她,也算是抵平了。”
“皇上,哪有您這樣的。”傾顏不再靠在男人身上,而是坐直了身子,與他劃開界限,“我看您就是心疼柳貴人,偏心與她。”
“胡鬧,朕又何曾偏心於柳貴人,她不是比你多抄兩百遍女訓?”嬴湛沒得商量,“再說了,朕已經下了命令,就不得隨意收回成命。”
“沒事的,只我與您知道,旁人不知曉的。”傾顏甜甜地誘哄着男人。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嬴湛很有原則地道:“朕作爲帝王,說出去的話就得作數,若是隨意改口,豈不是兒戲?屆時鬧了笑話,皇室的尊嚴何在?”
“好吧。”傾顏見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好垂頭,玩弄着指尖。
她知道的,帝王金口一開,幾乎沒有回頭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