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湛踩着小太監的背下輦。

    男人面容冷峻,深邃的墨瞳銳利地掃了傾顏和純嬪一眼。

    被男人一眼望過來時,傾顏感覺到寒氣撲面而來。

    她抿了抿脣,朝皇帝行了禮。

    邊上的純嬪也跟着行了禮。

    皇帝只淡淡看了傾顏一眼,瞧見女人一身素雅,他轉身就朝一旁的純嬪走去。

    純嬪瞧見皇帝,眼眶都紅了。

    嬴湛一把扶起純嬪,“怎的了?”

    傾顏的視線,落在皇帝扶着純嬪的手上。

    倒不是她嫉妒,而是她感到很驚訝。

    皇帝在後宮,但凡遇上妃嬪們行禮,都是隻扶高位妃嬪的。

    可純嬪位份比她低,他卻扶了純嬪。

    純嬪起身後,就泫然若泣地道:“皇上,之前李公公同臣妾說了,您一會來臣妾這用午膳的,臣妾便在門口等您,閒來無事,就同宮女們玩了會雪球。”

    “誰知傾貴嬪的奴才不長眼,擡輦時撞倒了臣妾,還把您賞給臣妾的鐲子給摔碎了呢。”

    她將手中的玉鐲碎片亮給皇帝看。

    末了,她神色黯然,語氣低落,“想來,是臣妾近來受寵,所以後宮姐妹們都不喜歡臣妾,就連素來和善的傾貴嬪姐姐也不喜歡嬪妾。”

    傾顏聽到純嬪的話,整個人不可思議地看着純嬪。

    這位長得一臉純真,說起謊話來,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話裏話外,好似她純嬪就是那個因爲得寵不受人待見,受人欺負的無辜小妃嬪。

    而傾顏就是因爲嫉妒,不喜歡純嬪的其中一個妃嬪。

    嬴湛鬆開扶着純嬪的手,轉頭問傾顏,“傾貴嬪,當真是你撞的純嬪?”

    “不是。”傾顏淡定回:“是她自個貪玩時摔的,如若皇上非要論個是非的話,那也是她純嬪衝撞了我!”

    她的人老老實實擡輦,怎麼可能擡着她去撞純嬪。

    明明是純嬪與宮女嬉戲時沒看路,撞上她的輦。

    或者說,就是純嬪知道皇帝會來,故意撞上的。

    至於爲何故意撞上,那就得問純嬪了。

    興許人家進這後宮,就是想撕遍所有妃嬪。

    以證明皇帝對她的寵愛,亦或者宣誓主權呢?

    “皇上,您聽聽,傾貴嬪當着您的面,就對我超兇的,揹着您還得了?”純嬪在一旁添油加醋。

    還委屈巴巴地低頭擺弄纖纖玉指,“臣妾知道,近來您寵着我,所以姐妹們都不待見我,瞧不起我的農女身份,覺着我好欺負,看來我不適合皇宮,我還是回村莊當我的農女算了!”

    傾顏聽見這話

    ,覺得這純嬪又當又立,真的挺婊的。

    一邊享受作爲妃嬪的尊榮,一邊嚷嚷着想要當農女。

    既然那麼想要當農女,當初幹嘛要進宮呢?

    不過,傾顏也就在心裏這麼想。

    省得她要是這麼說了,別人又要說她嫉妒了。

    嬴湛拍了拍純嬪的肩膀,“愛妃想多了,沒有人不待見你,也沒有人敢不待見你!”

    傾顏:“......”

    她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純嬪近日在後宮恃寵而驕。

    合着是有皇帝在背後撐腰。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唄。

    就像皇帝曾經也偏寵過她一段時間。

    如今,只不過換了個人偏寵罷了。

    在這後宮,哪有什麼天長地久,盛寵不衰,不過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罷了。

    帝王可以給你寵愛,也可以收回他給的寵愛,轉頭就去寵愛別人。

    甚至,就像淑貴妃說的那樣,他可能還會給你帶來更大的災難。

    皇帝捧殺傾顏,給傾顏帶來了大大小小的災難。

    哪怕是這純嬪,別看純嬪現在日子過得美滋滋。

    一旦失寵,純嬪得寵時得罪過的人就會朝純嬪發難。

    所以,寵愛也是一把雙刃劍。

    純嬪要是再這樣下去,都不用傾顏動手,遲早有一天,純嬪會被自個作死的。

    那純嬪被皇帝安慰,就越來越會裝無辜可憐了。

    傾顏站在皇帝和純嬪面前,覺得自個好似是多餘的。

    她聽見純嬪柔弱地道:“皇上,臣妾聽說了,玉鐲代表着一種愛的誓言,若是一個男人送女人玉鐲,代表他想拴住這個女人。”

    傾顏在心底冷笑一聲,這位真是可可愛愛,假裝天真無害。

    同時,她莫名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

    想了一會後,這不是當年皇帝送她玉鐲時,小蓮同她說過的話嘛?

    思及此,傾顏回頭看了小蓮一眼。

    小蓮似乎也想起當年少女無知時說過的話了,在傾顏面前羞愧地垂下了頭。

    心中忍不住啐了純嬪一口。

    在她看來,純嬪哪哪都不如主子,也不知皇上看上純嬪哪一點了。

    她突然想到民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沒玩過的屎都是香的!

    看來這句話是對的,想來是皇帝陛下沒玩過農女,就覺得扶貧格外新鮮吧?

    傾顏瞧着小蓮羞愧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在她當時根本就不信“玉鐲代表誓言”這種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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