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純嬪,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隻言片語。

    她只是雙手環抱着膝蓋,蹲坐在牀腳落淚。

    那日她本想奚落傾妃,卻被傾顏扇了兩耳光。

    後來,她委屈得去找皇上訴苦,想報復傾妃,可皇上卻不肯見她。

    她一回來,就氣得不行,肚子也一陣一陣地發緊。

    擔心動了胎氣,她讓人弄了安胎藥。

    誰知道才喝下安胎藥不久,她就見了紅,接着就落胎了。

    一開始,她沒想過是身邊的宮女被人收買,還以爲是傾妃打她導致的落胎。

    就算不是這個原因,那也是傾妃對她動了手腳。

    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她張揚的性格,爲她埋下的禍根。

    前幾日,她還嘲笑傾妃,說公主得病是傾妃的報應。

    而如今,她纔是那個真正得到報應的。

    純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似乎突然明白皇上爲何賜她避子湯的緣故了。

    皇上一定是早知她護不住腹中胎兒,所以才賜她避子湯的吧?

    只可惜,她一開始不懂。

    如今懂了,卻已經受到了懲罰,身心都遭受了重創!

    就連皇上,似乎自打她有孕後,對她也越發冷漠,不管不顧的。

    起初她以爲是有孕不能侍寢的原因。

    可是現在想想,連她落胎他都沒來看她,皇上定然是因她偷偷懷孕惱了她。

    不行!她一定得想辦法重新挽回皇上的心!

    否則再這樣下去,她在後宮將再無落腳的地方了。

    次日,隨着純嬪落胎一事真相查出,兩位貴妃也解掉了傾顏的禁足。

    兩位貴妃只負責管理此事,真相查出,她們不敢善做主張,還是得看皇帝的意思。

    雖然皇帝惱了純嬪,但純嬪肚裏的孩子到底是他的皇嗣。

    那些謀害純嬪的妃嬪,自然沒好下場。

    皇帝賜了宜美人白綾三尺自縊。

    李貴人和趙才人雖不是主要導致純嬪落胎的人,但她們到底起了謀害皇嗣的心思,且已經證據確鑿。

    於是,李貴人被貶爲才人,和趙才人一同圈禁在後宮一處偏僻的寢宮。

    而且是沒有期限的永久圈禁。

    與此事相關的奴才,一律杖斃。

    尚宮局也給純嬪的院子重新換了一批宮女太監。

    傾梨殿的純嬪不知是不是因爲太傷心的緣故,竟是不喫不喝,只管鬧着見皇帝。

    然而皇帝陛下似乎對這位膩了味兒,亦或者是前朝政事太忙,根本就沒空管這位。

    直到第二日夜裏,嬴湛才乘着龍輦去傾梨殿,看這個爲他落了胎的女人。

    “皇上駕到!”李忠唱報。

    嬴湛並沒有直接進屋,而是負手在院子站了一會。

    遲遲沒等到純嬪出來迎接後,嬴湛寒着臉,擡腳就順着堂間進屋了。

    一進屋,就見純嬪坐在梳妝檯前。

    見皇帝來了,純嬪站起來,衝着皇帝回眸一笑,卻沒有行禮。

    她只是扁着嘴,委屈巴巴地道:“皇上,您可算是來看人家了......”

    嬴湛定定看了純嬪一眼,就在屋裏找了張椅子坐下。

    李忠跟着站在皇帝身後,也掃了純嬪一眼。

    好傢伙,這純嬪今兒穿了件藕色棉麻襖裙,正是初次與皇上見面時的那套衣裳。

    秀髮並沒有高高盤起,只是用一根紅絲帶輕輕挽着。

    同樣是初見時的打扮,可是卻少了當初那份煙火氣息。

    尤其是那雙純真的眼睛,早已不再純真。

    可純嬪似乎並不自知。

    嬴湛閒適地靠坐在椅子上,隨意把玩着碩大的冷光扳指,對純嬪說:“朕聽聞愛妃不喫不喝,還以爲愛妃餓得沒了力氣,竟是聽見唱報聲,都沒出來迎朕。”

    聞言,純嬪心中一慌。

    自從她想要挽回皇上後,就做好了皇上隨時來的準備。

    所以她找到了與皇上初見時的這身衣裳,性情也打算變成最初的模樣。

    而她最初與皇上相處時,就是個不懂規矩,不知禮數的人。

    正因爲如此,她聽見唱報後,故意不出去迎接的。

    那時,皇上也並沒有因此訓她。

    甚至冬天寒冷時,他還心疼她,讓她不要出去迎接的。

    如今,怎麼一切都變了......?

    可是純嬪也不敢說,她也不敢問。

    而是訕訕一笑,“臣妾今兒夜裏確實餓得沒力氣了,但是一想到皇上若是來了,肯定不喜歡臣妾這個樣子,所以就用了些膳食。”

    “之所以沒出來迎接皇上,是臣妾許久沒見到皇上了,一聽見唱報聲,立馬就到梳妝檯前照鏡子整理儀容,怕在皇上跟前失態。”

    她本來是想對皇帝使苦肉計的。

    可是她又怕皇帝不來,她再這樣餓下去,還沒等到皇帝,她就扛不住了。

    加之宮女一直拿美食在她面前晃,勸她要用膳。

    她實在沒忍住,就吃了些飯菜。

    嬴湛聽了純嬪的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

    “李忠說你嚷嚷着要見朕。”男人語氣冷淡,“說吧,作何非要見朕?還穿着這樣一身粗布衣裳?哪有妃嬪的樣子?”

    “臣妾許久沒見到皇上了,就是想見見皇上。”純嬪低頭玩弄着手指頭,“另外,我記得皇上曾經說過,臣妾穿這樣的衣裳,和旁的妃嬪不一樣,看起來純真美好。”

    可是現在,他卻說她沒有妃嬪的樣子。

    嬴湛聽完純嬪的話,一臉冷漠,“就爲了這個?”

    純嬪聽出男人話裏不耐煩,一雙鳳眸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不知該如何回。

    生怕自個若是說錯了話,他便生氣離開,亦活着再不來看她了。

    嬴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他一掀袍角起身,“既然愛妃沒有別的要事,朕還有奏摺要批,就回龍軒殿了。”

    純嬪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衝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了皇帝,身子貼着男人寬厚的背,“皇上,您不要走好不好......”

    皇上真的變了,以前她說想他了,他會同她說要多多來陪她的。

    可是現在,他一言不合就拂袖離開。

    嬴湛突然被女人從身後環住了腰身,步伐微微一頓。

    純嬪將男人抱得更緊了,好似生怕她一鬆手,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皇上,臣妾知道錯了,我不該偷偷吐掉避子湯藥,不該偷偷懷上您的孩子,不該無能沒保住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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