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這樣站在城門上。

    彼此緊緊握着對方的手,看萬家燈火,看山河壯麗。

    此時已過子時。

    從時辰上來講,已經是新的一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

    可是從夜晚來說,這還是十四的月亮。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四圓。

    今年的月亮特別圓,顏色也特別應景,是紅銅色的。

    夜色似藏藍色的帷幕,點綴着閃閃繁星。

    晚風拂過傾顏臉頰,口罩下,她笑了。

    只是底下的大臣和老百姓們,卻激動得流下了眼淚,還在那哽咽議論。

    “這一次,咱們真該慶幸生在北臨國,我聽說隔壁天澤國都感染幾十萬人了,天澤帝還嚷嚷着以農業和戰爭爲主,不如何重視瘟疫,不像咱們,不過半年就控制住了瘟疫。”

    “就是,也只有我們北臨國,是以老百姓的生命爲第一,而不是農業和戰爭。”

    “雖然這半年來,咱們老百姓損失慘重,北臨國也損失慘重,但起碼保證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你看看我們這些人,全是戴口罩的,正因爲我們的陛下和傾醫閣重視啊!”

    “還有皇上,身爲帝王親自駐守京城,與我們共進退。”

    “要不是皇上駐守京城,恐怕敵國早趁機打進京城了。”

    “你們是不知道,聽說大漠國皇室全都搬離京城,躲到一個島上逃避疫情去了,結果被別國攻下京城,踏破了國門,簡直是一大恥辱啊!”

    之前只有北臨國瘟疫橫行時,老百姓都在怪帝王與傾醫閣不作爲。

    如今有了對比,才知道他們都怪錯了皇帝陛下與傾醫閣。

    說到激動處,不少老百姓還朗聲大喊:“我是北臨人,爲我的國家感到驕傲!”

    “我爲我們有陛下這樣的聖帝明王感到自豪!”

    “我爲我們有傾醫閣那樣的醫館感到驕傲!”

    這個世界上,最有力量者,並不是那些號稱自己最強大的人。

    恰恰相反,是能和災難不幸和平相處的人。

    是直面了內心悲壯,然後積蓄了所有能量的面孔。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領導國家前進的領導者,支持率會高很多。

    這也是百姓們爲何如此崇敬北臨帝和傾顏的原因。

    聽到這些話,嬴湛緊緊握着傾顏的手。

    傾顏感受到了後,也緊緊回握着皇帝。

    在這醫療條件不發達的古代,她和傾醫閣用半年時間控制住瘟疫,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此刻,她能理解皇帝內心的感受,與其共情。

    這半年來,因爲瘟疫,嬴湛治理國家的能力被質疑。

    傾醫閣醫治病人,控制瘟疫的能力也被質疑。

    可是此刻,北臨國醒了,京城醒了,老百姓們也都醒了。

    而她們付出的一切,也得到了百姓們的理解與支持!

    作爲皇帝的嬴湛,最高興的,莫過於得到老百姓的擁戴。

    傾顏作爲傾醫閣閣主,得到老百姓的認可,自然也是高興的。

    這一刻,傾顏和皇帝達到了靈魂上的契合。

    這樣的默契,是肉-體遠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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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傾顏看到城門下落淚的百姓,聽着他們哽咽的話語。

    再看看曹御醫幾個默默在那擦眼淚,她的眼眶也熱了。

    這些日子,傾醫閣多少大夫哭過,多人病人哭過。

    哪怕堅強如傾顏,也偷偷一個人哭過,更是和一羣大夫一起哭過。

    於是,這會她也跟着落淚了。

    那淚水裏有不容易,有感動,有傷心,有難過。

    人是血肉之軀鑄成的,會有喜怒哀樂,會流淚,會哭泣,會無奈,會恐懼,也會堅守心中的信仰。

    這就是半年來,全京城乃至全北臨最真實的人們的生活。

    嬴湛本來是緊緊握着女人的,突然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顫抖。

    他轉頭一看,昏暗的燈光下,一串晶瑩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

    男人牽了牽脣,“這是好事,怎的哭了?”

    傾顏聲音顫抖,“臣妾心裏高興......”

    “那不成,你一哭,朕就不高興了。”男人微微側身,在傾顏耳旁道:“你要是再哭,朕可就抱你了!”

    傾顏本能的認爲皇帝不會當衆抱她的。

    所以她沒搭理皇帝的話,只是繼續在那默默流淚。

    當她用手絹擦淚時,手臂被人一拉,整個人直接被帶入他懷裏。

    接着腰上就被男人死死箍住,身子一陣懸空,被他往上高高拋起。

    然後,後膝被男人環在懷裏。

    要不是考慮到城門下有許多人,她這才捂住嘴,忍住沒尖叫。

    這還沒完,皇帝居然抱着她在城門上旋轉,也就是轉圈圈。

    一旁的李忠看到皇帝陛下抱着傾妃轉圈圈,嘴巴都驚訝得張成了“o”形。

    之前他就說了,周圍人多,皇上只是表面平靜,心裏肯定恨不得死死抱着傾妃。

    這下好了,哪怕是人多眼雜,皇上都剋制不住了。

    嘖,這還是他頭一次見皇上當衆失態呢。

    傾顏也不知男人抱着她轉了多少圈。

    她只知道她頭昏腦漲時,男人才停止抱着她旋轉。

    傾顏腦袋發暈,雙手撐在男人的肩膀上,小聲道:“皇上,您快放我下來。”

    “你不哭了,朕就放你下來。”嬴湛高高抱着女人,“再說了,你離京時不是欠朕一個擁抱,現在正好補上。”

    他昂頭,望進那雙水汪汪的美眸裏。

    這個笑起來眼裏有光亮的女人。

    此刻哪怕是哭,那雙美眸裏盛滿的,都是如同露珠般清澈、乾淨的光亮。

    傾顏挑眉,這纔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當時不是說您欠臣妾一個擁抱嘛,怎的變成我欠您的了?”

    “對了,我還沒跟您算賬呢,您除了欠我一個擁抱,還得帶着我和昕桐爬山登高,好好在京城逛一逛呢。”

    “誰欠誰的不都一樣。”身爲男人,嬴湛不拘小節,“至於你說的這些,朕當然都記着的。”

    男人說話時,將傾顏抱得更緊了。

    緊得彼此之間沒有一絲縫隙,傾顏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傾顏抗議道:“皇上,底下那麼多人看着呢,您還是放我下去吧。”

    嬴湛:“你現在可是他們眼中的女英雄,沒人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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