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皇帝嗓音渾厚地道:

    “傳朕口諭,日前將瘟疫帶進宮謀害傾妃一案,經大理寺查證,現定論已成:柔貴妃劉氏得沐天恩,貴爲貴妃,曾委以重任,協理後宮。”

    “然其心腸歹毒,謀害傾妃,栽贓溫貴妃,想要禍亂後宮,冒天下之大不韙。

    今革除其一切封號,貶爲貴人,特赦其搬出柔夢殿,永禁思仁宮閉門靜思”

    在皇帝說口諭時,柔貴妃早已跪在了地上。

    如今皇帝唸完口諭,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完了,她上了這個男人的當了

    明明剛剛還在同她談笑風生,說最懷疑的是溫貴妃,大理寺也查出是溫貴妃。

    還說不敢相信是溫貴妃做的,傾妃也可疑,讓她發表建議。

    且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是那麼一回事。

    呵,可結果呢,這一切只是爲了戲耍她而已。

    人都說後宮妃嬪最愛演,在她看來,皇帝纔是這個皇宮裏最會演戲的人

    柔貴妃跪行到皇帝跟前,本就慘白的臉蛋蒼白無力,“皇上,您不是說要讓大理寺重新查證此事嗎所以,會不會是大理寺查錯了”

    嬴湛直視着前方,“不是愛妃說的,大理寺辦案素來可靠,說是誰便是誰”

    柔貴妃心知逃不過了,只得道:“您也說了,臣妾協理後宮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不過是謀害傾妃,您怎能這般嚴懲臣妾啊”

    嬴湛一副大方施捨的態度,“剛剛不是愛妃自個說的,將瘟疫帶入宮中有諸多罪過,這懲罰朕也是按照愛妃說的,貶爲美人以下的貴人。”

    柔貴妃:“關鍵傾妃不是人沒事嗎”

    要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剛剛她就將懲罰說輕一點了。

    嬴湛低低的冷笑一聲。

    男人微微附身,戴着碩大冷光扳指的大拇指死死扣住柔貴妃的下巴。

    神祕深邃的墨瞳死死盯着柔貴妃蒼白的臉,就像是在欣賞將死之人的恐懼,冷酷得像是一個地獄惡魔。

    男人薄脣輕啓,從牙縫裏吐出一句話,“你該慶幸她沒事,若是她和公主有事,你就得給她們陪葬”

    柔貴妃害怕得不敢直視男人,紅脣發抖,嗓音發顫,“皇,皇上,您便饒了臣妾這一回吧。”

    “饒了你一回”嬴湛眯緊眸子看着柔貴妃,“你說,朕要不要給你再加一條多次謀害皇嗣的罪名,嗯”

    此話一出,柔貴妃不敢說話了。

    之前她有種直覺,她做的那些事情皇帝都知道。

    如今看來,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只是她九死一生生下五皇子,他念着她孕育皇嗣的情分,還有她爹輔佐皇帝多年的情分。

    如今她做的惡事一件又一件的積累,他便什麼都攤牌了。

    還是說,傾妃是他的逆鱗,她碰了他的逆鱗

    “怎麼,心虛了”嬴湛鬆開柔貴妃的下巴,“你不止這次謀害傾妃,當年的柳才人、醫女尹氏、還有這些年落胎的幾個妃嬪,哪個不是出自你手”

    嬴湛擡腳,翹起了二郎腿,“哪怕不是出自你手,你摻合其中的事情還少了”

    柔貴妃眼神慌亂,“皇上,可臣妾爲您生了五皇子呀,當年臣妾臨產時從輦上摔下來,差點一屍兩命。”

    當時她臨產時從輦上摔下來,好不容易剖腹產下五皇子。

    自那以後,皇帝對她確實好了不少。筆下中文

    那時她還曾慶幸過,得虧從鬼門關闖了一次,起碼獲得了帝王的憐愛,是值得的。

    嬴湛:“......”

    柔貴妃見皇帝不爲所動,又繼續道:“哪怕您不看在五皇子的份上,也看在我爹的份上吧.......”

    “您貶了我不要緊,可我怕五皇子將來讓人瞧不起,怕我孃家外戚遭人白眼啊。”

    一說起劉世航,嬴湛似乎更來氣了,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笑,“是啊,你有個好爹啊,給西北修渠道時貪了幾百萬兩白銀。”

    “今年瘟疫,西北那邊的草藥和口罩也是他負責賑災、運送,他更是貪了上千萬兩白銀。”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人家傾醫閣和傾妃拼命幹,你柔貴妃拼命作亂,你爹劉世航拼命貪”

    “另外,你也別跟朕提五皇子,這些年,你把五皇子帶得沒一點規矩,朕自會找個教習嬤嬤和夫子好生撫養、教育五皇子”

    “當然,你得慶幸五皇子和你爹往日的功勞,讓你還能有個貴人噹噹”

    李忠聽見皇帝陛下和柔貴妃說得越來越兇,自覺地垂下了頭。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面對權利和金錢的誘惑,甭管大臣還是妃嬪,都是一樣。

    皇帝身邊難免會有奸佞小人,有時也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過於追求完美。

    但也要看水的清澈程度,顯然,劉世航和柔貴妃做盡了壞事,前朝與後宮都容不下她們父女二人了。

    而皇帝能容忍的限度,與大臣和妃嬪的位份、功勞也有關係。

    位份低的,或許犯一次錯誤就能完蛋。

    位份高的,得積累到一定地步纔會完蛋。

    柔貴妃本以爲五皇子和孃家能成爲她談判的條件。

    不曾想,皇帝早就不滿她對五皇子的教育。

    而她爹劉世航也因貪贓枉法惹惱了皇帝。

    如今的她,就像當年的傾妃一樣。

    傾妃當時從皇后之位貶到了才人,就是因爲一樁樁惡事,與皇帝再沒了商量的餘地。

    這一次,她要不是因爲生了五皇子,恐怕比當年的傾妃還要落魄。

    柔貴妃見皇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再苦苦哀求皇帝,索性攤牌了,“是,我本想讓傾妃染上瘟疫,最好大公主也一併染上,我還想把這罪名栽贓在溫貴妃身上,我想一箭雙鵰”

    早在她想害溫貴妃和傾妃時,就什麼都不顧,也什麼都不在乎了。

    哪怕她剛剛求情,也真的只是爲了五皇子和劉家而已。

    柔貴妃黯然道:“皇上,我爲了你,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真心,付出了生命去變美,去爭寵,可我得到了什麼是你的嘲諷,你的嫌棄,還是你的厭惡”

    “我知道,皇后之位不屬於我,我也知道自個時日不多了,既然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哪怕是本宮臨死前,也要拉着溫貴妃和傾妃一起下地獄,讓她們給我陪葬”

    說到最後,柔貴妃先是苦澀一笑,隨即瘋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往日再如何柔媚的女人,此刻卻如癡如魔,醜陋不堪。

    嬴湛冷眼看着瘋癲的柔貴妃,濃眉微蹙,“你這貴妃的位置,確實該騰一騰了,看看你現在這般模樣,哪裏還有點妃嬪的儀容”

    聞言,柔貴妃的笑聲戛然而止,“在我生下五皇子後,您看到我肚子上那條剖腹的疤痕時,不是早就不待見我了”

    “如今傾妃立了大功,您也早就想把我這貴妃位置騰給傾妃了,是也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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