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惜顏殿門口還停着一輛龍輦。
小蓮:“娘娘,看來皇上來這看您和公主了。”
傾顏的視線落在門口的龍輦上。
她扶着秦姑姑的手下輦,擡腳進了惜顏殿。
李忠等人見了傾顏,立馬行禮,“傾貴妃娘娘金安。”
傾顏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皇上呢?”
李忠:“皇上在偏院看大公主呢。”
傾顏微微頜首,擡腳去了偏院。
進屋後,她直奔內室。
一進內室,就在皇帝坐在牀邊。
屋裏只亮了一盞微弱的銅燈,光線昏黃且昏暗。
男人就那麼垂眸看着已經熟睡着的昕桐,整個人彷彿與這黑夜融爲一體。
還不等傾顏上前行禮,嬴湛的餘光就瞥見女人進來了。
他起身朝外走,待走到傾顏身旁時,男人淡淡道:“朕給大公主準備了禮物,明兒你替朕交給她罷。”
傾顏應了聲“好”,就跟着男人一同離開了偏院。
此刻,兩人已經坐在了正院的堂間。
許是兩年未見,哪怕當年離開時再如何海誓山盟,再如何柔情蜜意,再如何溫柔眷戀,此刻也是隔着兩年的陌生時光,是相對無言的。
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皇帝先開的口,“怎的不說話?”
傾顏看向男人,他也正凝視着她。
只是那眼底看不到一絲溫和,有的,是認真與威嚴。
傾顏如實回:“臣妾許久沒見到皇上了,不知與您說些什麼。”
人都是會變的,哪怕他當年喜歡聽她說的話題,現在未必會喜歡聽。
與其尬聊,倒不如靜默無言。
嬴湛:“既然不知與朕說什麼,便從大公主說起罷!”
知道了皇帝的需求後,傾顏便同他說起了昕桐這兩年的情況,還有這一年來的近況。
在她說話時,男人會微微頜首,認真聽着,偶爾也會與她說上幾句。
期間,皇帝讓人備了水。
約摸一炷香後,秦姑姑進屋笑道:“皇上,娘娘,內室已經放好了沐浴的水。”
傾顏:“......”
嬴湛倒是一點都不生疏,他直接擡腳進了內室。
見狀,傾顏跟着男人進了內室。
一進屋,就見男人撐開雙臂站在浴桶旁。
傾顏上前,伺候男人寬衣。
在她給男人解戰袍時,頭頂傳來男人磁性的嗓音,“可還記得朕兩年前親征時,你曾說過什麼話?”
“記得。”傾顏點了點頭,“臣妾當時說了,太平待詔歸來日,妾與皇上解戰袍。”
所以,他是因爲她當時說的話,剛回宮第一日纔來的她這麼?
同時,這讓傾顏想起了這個男人親征前同她說過的話。
但她也就是突然想起,並不會追問他什麼。
若是他真的在意,會比她記得更清楚。
否則,她的追問只會令他厭煩。
待傾顏幫男人解下戰袍後,男人只穿着裏衣了。
許是軍營裏呆久了,哪怕是站在她面前,他也是身形筆直,一絲不苟,身軀結實得如鋼樁鐵柱一般。
即使沒有外露的身材,但也能看出衣料下充滿爆發力的身軀。
傾顏幫男人一點一點解下里衣盤扣後,她整個人都震驚了。
兩年前,皇帝的身軀就很強健。
而現在的他,比當年更加強壯、高大、孔武有力了。
挺拔的身軀,健壯的體魄,線條流暢且完美的塊狀肌肉。
並且,兩年的戰場廝殺,他的皮膚由原來的小麥色變成了古銅色。
甚至,由於久經沙場,雙手和戰袍曾沾染鮮血的緣故。
哪怕此刻男人雙手光潔,戰袍也乾乾淨淨的,可傾顏還是聞到了一股子嗜血的戾氣。
透過這些,她彷彿看到了他在戰場上的陰謀和陽謀、剛毅與剛硬。
最讓她震驚的,是男人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有些疤痕上甚至還有新傷。
那些新傷結着痂,看起來觸目驚心,卻又充滿了雄性的魅力與野性。
雖然吧,以前皇帝就上過戰場,身上也有在戰場上落下的疤。
可是這一次,他身上的傷疤實在是太多了。
傾顏擡手撫上男人右臂上的一塊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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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疤痕似乎還縫了針,疤痕表面凸起,有像蜈蚣腳一樣的縫針痕跡。
那時她就懷疑他的右手受傷了。
如今一看,他的右手果然有疤痕。
只是他報喜不報憂罷了。
傾顏:“皇上,這兩年來,您累了吧。”
嬴湛見女人盯着他手臂上的傷疤,沒所謂地道:“只要是爲了北臨國好,那就不累。”
說完,他已經擡腳進了浴桶。
傾顏則坐在浴桶外,伺候男人沐浴。
由於男人身上傷痕累累,傾顏給他擦洗後背時,都不敢太用力。
尤其是那些結着血痂的新傷,她都不敢碰。
傾顏先是替男人擦洗後背,然後是擦洗身前。
當她看到男人身前的一個傷口時,不由得微微一頓。
那傷口長在一箇舊疤痕上,約摸一寸寬。
說深不深,說淺又不淺,就像是短刀匕首之類的利器傷的。
傷口看起來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層幾近透明的痂,中間有一點血痂。
傾顏牽了牽脣,不由得道:“皇上,您胸口這個傷疤好險,若是再近點,便要扎進心臟了。”
嬴湛低頭看了眼那個傷口,坦蕩又沒所謂地道:“一個丫頭片子傷的,說她沒分寸吧,她又扎偏了,說她有分寸吧,她扎哪不好,偏往心臟這處扎。”
不知怎的,直覺告訴傾顏,皇帝口中的丫頭片子,就是衆人口中那個被皇帝帶回來的女子。
她問:“該不會是傳聞中被您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吧?”
聞言,嬴湛微微一怔,隨即淡淡“嗯”了一聲,“是她。”
傾顏沒想到皇帝在她面前如此坦蕩。
面前的男人敢回答她的話,她卻不好在這個話題上多問了。
這些日子,宮裏未曾傳出那名女子傷着了皇帝。
否則的話,這事要是在宮中傳開,那名女子早就成了衆人聲討的對象了。
尤其是妃嬪們,她們以帝王爲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個個溫柔體貼地伺候着,別人卻傷了她們心目中的男人,那還得了?
那麼,只能說明皇帝將此事瞞下了。
可他卻在她面前如此坦然,這是相信她不會到處去嚼舌根嗎?
要是傾顏沒記錯的話,今兒在晚宴上,那些妃嬪說皇帝帶回來的女子二十有餘了。
這個年紀,雖然比皇帝小了將近十歲,可在北臨國已經不能用丫頭來稱呼了。
但就在剛剛,皇帝卻稱呼其爲丫頭,還是丫頭片子。
這樣寵溺的稱呼,只有大人才會這般稱呼自家小孩。
在大人眼裏,哪怕自家小孩再大,永遠都是個孩子。
如今這後宮裏,太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哪怕傾顏都爲人母了,太后每次見了傾顏,仍然親親熱熱地喊她一聲“顏丫頭”。
比起太后對傾顏的稱呼,皇帝對那名女子的稱呼似乎更爲親暱。
由於沒同那名女子見過面,更沒相處過,傾顏對那名女子不甚瞭解。
別的暫且不說,單從皇帝這瞭解,對方應該是名性格獨特的女子。
後宮也不是沒有比這名女子更年輕的,但皇帝可曾沒喊過誰丫頭片子。
關鍵是哪怕那名女子傷了皇帝,皇帝也認爲對方是個好的。
看來,這位着實不簡單吶!
傾顏伺候男人沐浴完,奴才們又備了一個浴桶進來,且裝好了水。
因爲皇帝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的,第一桶水是擦洗身子。
第二桶水時,纔是沐浴焚香,洗去戰場上的血氣和晦氣。
同時,秦姑姑在屋裏的鏤空香爐裏焚了香。
完事後,她們就都出去,還把門給帶上了。
這會子,皇帝再次踏進了另一個浴桶。
傾顏替男人將乾淨的睡袍和衣服放在一旁的木施上。
然後,她從屋裏的頂箱櫃找了個巴掌大的青花瓷瓶,在男人沐浴的水裏滴了幾滴藥油。
傾顏:“皇上,這是傾醫閣最近研製的藥油,能夠祛疤,活血生肌,對您身上的傷口有很好的作用。”
滴好藥油後,她將瓶口封上,把瓶子放在了一旁的矮桌几上。
待她放好瓶子回頭,腰上登時就傳來一股大力。
“噗通”一聲,傾顏被男人的手臂捲入了浴桶裏,水花濺了她一身。
確切地說,傾顏大半個身子都泡在了水裏。
情急之下,她本能地攀住男人寬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