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貴妃作爲大皇子的母親,自然是穿着喜慶的棗紅色襖裙,溫婉地坐在上首招待賓客。

    大皇子是今兒的壽星,也和溫貴妃一同坐在上首。

    傾顏讓奴才將賀禮送上,就在溫貴妃地招呼下入座了。

    傾顏掃視了在場一圈,今兒到場的,都是一些皇室旁支。

    還有就是大皇子的老師、同窗學生。

    正如秦姑姑所說,一些京中貴婦人也出席了。

    她們的身邊,都坐着一些妙齡女子。

    緊接着,妃嬪和賓客都陸陸續續到場。

    女人們一面磕着瓜子兒,一面聊八卦,聽八卦。

    男人們則聊着京中發生的一些大事,順便說一說哪家樂坊的歌姬最漂亮,哪家樂坊又有了新的頭牌。

    也就是這個時候,隨着門口出現一抹火紅的身影,整個殿內變得喧譁起來。

    靜妃輕輕拉了拉傾顏的衣袖,“你瞧見沒,這個珍妃真是沒點規矩,比我當年進宮時還傻,今兒是溫貴妃的主場,她穿着一襲紅衣,還打扮得那樣明媚豔麗,雍容華貴,這不是喧賓奪主麼?”

    傾顏轉頭一看,不由得柳眉微挑。

    只見珍妃穿着一貫的火紅襖裙,肩上披着雪批。

    面上也是精心打扮過的,頭上更是滿頭的珠光寶氣,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

    傾顏第一感覺就是這位可能在打扮上用力過猛了。

    畢竟,這是溫貴妃的場子。

    往日妃嬪們再如何穿紅着綠,今兒都避開紅色,穿了其餘顏色的衣裳。

    因爲大家都知道,溫貴妃今日會穿紅色,和誰撞衫都不要緊,但不能和溫貴妃撞衫。

    一是不好得罪溫貴妃。

    二是賓客們都看着呢。

    事實證明,溫貴妃確實穿了紅色的衣裳。

    只是她身爲貴妃,又因不再青春,穿火紅色已經沒有明媚的感覺,只有豔俗的味道。

    是以,溫貴妃選擇了偏沉穩的棗紅色。

    既大氣,又優雅,還有貴妃的雍容華貴。

    思及此,傾顏轉頭看向上首的溫貴妃。

    這位一如既往的溫婉和善,哪怕衆人看珍妃的目光都不太對勁兒,她仍然笑着招呼珍妃,“珍妃妹妹來了,快坐。”

    珍妃似乎還不自知。

    當然,或許珍妃知道,只是無所謂衆人的目光罷了。

    珍妃給大皇子送上賀禮後,就像個開屏孔雀般入座。

    哪怕這位和老實巴交的惠妃、詩妃坐一席,可那兩人面上都有些尷尬。

    這珍妃穿得比溫貴妃還要貴氣,她們都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偏偏珍妃還和她們坐一席,搞得衆人的目光全掃過來了。

    珍妃是無所謂,可衆人已經竊竊私語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太監的唱報聲,“皇上駕到!”

    語音剛落,衆人哪裏還顧得上議論,全都起身再下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嬴湛着明黃龍袍,腳踩墨色龍紋靴子。

    一進殿,犀利的視線掃視在場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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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將視線落在那抹火紅的倩影上。

    然後收回眼神,擡腳朝上首走去。

    待走到溫貴妃和大皇子跟前時,他一把扶起了溫貴妃。

    溫貴妃緩緩起身,一臉受寵若驚,“皇上,您今兒怎的來了?”

    嬴湛:“你難得給大皇子辦一次生辰宴,朕自然是要來的。”

    溫貴妃溫婉一笑,朝大皇子示意一眼,大皇子就去下首入座了。

    於是,嬴湛坐上了溫貴妃的位置,溫貴妃坐在大皇子原來的位置。

    她們二人不是坐在一起的,而是分開的兩個長條案桌。

    皇帝和溫貴妃入座後,衆人才起身,再次入座。

    然而,衆人才坐下,就聽上首的帝王嚴肅道:“珍妃,你下去換身着想打扮再來!”

    珍妃本來還面帶笑容地看着上首的帝王。

    直到被點名後,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她起身道:“臣妾今日的裝扮有何不妥嗎?”

    嬴湛:“今兒是大皇子生辰,溫貴妃主持宴會,你穿得這般張揚,有喧賓奪主之意,溫貴妃素來溫婉,她是不好說你,但朕不得不說。”

    聞言,珍妃笑了,那是一種不屑的笑,“呵,是啊,她溫貴妃溫婉大方,是我不懂規矩不懂事兒。”

    “您怎的不說溫貴妃明知我着裝不對卻故意不指明,以此來彰顯她的大度,實則看着衆人對我議論紛紛,指定在心底裏偷笑呢?”

    珍妃被訓,非但沒有服軟,反而一臉的失望、委屈、不服。

    她失望地搖搖頭:“皇上,我是真的沒想到,她們說我故意在今日張揚搶溫貴妃風頭也就罷了,怎的連您也這般說我?”

    “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打小就喜歡穿紅色,又不是故意在今兒這個場合穿紅色的!”

    嬴湛看着珍妃,眸光幽深,“......”

    可珍妃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臣妾第一次在北臨國出席這樣的場合,想說不能給您丟人,提前好幾日準備了衣裳首飾,天沒亮就開始精心梳妝了,沒成想,我還是給您丟人了是嗎?”

    說到這,她微微頓了頓,眼眶微紅,淚眼婆娑道:“罷了,您也不必叫我換了裝扮再來,我今兒離開這宴席,就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她就轉身往殿外走。

    在珍妃轉身的一剎那,傾顏看到珍妃眼角有一滴淚落下。

    大概是不想在衆人面前哭,這位直接小跑着離開了溫華殿。

    而皇帝與珍妃爭執的場面,像極了兩口子鬧矛盾。

    傾顏一直知道珍妃是個有個性的女子。

    晨省時,後宮妃嬪常說珍妃只會在皇上跟前賣乖,在她們面前就囂張跋扈。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珍妃不止在旁人面前囂張,她在皇帝面前更加任性,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遮掩性子。

    珍妃之所以敢這樣,無非是恃寵而驕,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是被愛的那個小姑奶奶,所以心裏有底氣。

    哪怕她再怎麼作,上首的那個帝王也照樣會寵愛她。

    甚至,珍妃在皇帝面前時,還像個青蔥少女般,骨子裏透着少女的反叛。

    哪怕她在皇帝跟前強勢時,其實那種強勢是帶着點柔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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