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讓人把昕桐先帶下去,繼而用淡淡的目光打量着珍貴妃。

    這位亦如當初進宮時那般,穿着一襲火紅的襖裙,明媚絕麗,通身高貴冷豔的氣場。

    珍貴妃一坐下,就開門見山,“湛哥哥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哪怕你傾妃也不成!”

    傾顏:“話不是這麼說的,皇上身爲一國之君,是後宮所有姐妹的,是全天下人的,可不是你一人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而且,你知道嗎,一個人越是缺什麼,就會將什麼時常掛在嘴邊,然後到處跟旁人炫耀,以此獲得內心缺乏的安全感。”

    聞言,珍貴妃先是生氣,接着又似乎被傾顏戳中了心思。

    珍貴妃:“是,我是沒有安全感,那又如何?你以爲你不炫耀他,就是得到了他,就有安全感了嗎?”

    “你一個,溫貴妃一個,你們二人哪裏是賢良大度,不過是無愛亦無憂罷了。”

    說到這,珍貴妃不服氣道,“哪像我,像個傻子般將他當做我的全部,可他的全部卻包括許多,有江山社稷,有黎明百姓,有強大的野心,還有那麼多的女人。”

    “我原以爲,在那羣女人裏,我在他心中佔據最多分量的,然而並不是,你纔是她心中佔據最多分量的,這一點,我承認了。”

    傾顏挑了挑眉。

    一開始,她以爲珍貴妃還因爲去年落胎一事而來,所以來找她算去年的賬。

    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這位居然和她開始掏心窩子說話了。

    這種感覺,讓傾顏很熟悉,但她也說不上來哪裏熟悉。

    反正珍貴妃就是有點打開天窗說亮話,什麼都無所謂了。

    珍貴妃見傾顏不說話,高傲道:“你肯定在想,我怎麼不找你麻煩了吧?”

    傾顏點了點頭。

    珍貴妃:“去年我落胎一事,雖然至今大理寺都沒查出,更是沒個說法,但皇上說不是你,我便信你一回。”

    末了,她還加了一句話,“當然,我不是信你,而是信他。”

    見珍貴妃說話真實,傾顏也直言道:“之前你說在他心中不是佔據分量最多的,我想說,要不你在後宮作妖,興許你就是佔據分量最多的那個,只是一切都被你自個作沒了。”

    “感情這種事情,是需要經營的,你不去經營,一直消耗情懷,當然有消耗完的那一天。”

    珍貴妃:“不,你不懂我們曾經經歷了什麼,如今我對他又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龍軒殿上那個男人,前幾日說我在他身邊時,他會做噩夢!”

    “再說了,我一直都是這樣,也以爲他會像小時候一樣包容我的一切,包容我的壞脾氣,我甚至還以爲他是愛我的。”

    “可他變了,他得到我興許只是因爲記着小時候的交情。他得到了我,收服了南原國,就等於彌補他小時候受過的屈辱,那不叫愛,而是年少時的執念。”

    說到這,珍貴妃神色黯然,“呵,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傾顏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別把心輕易交給男人,就不會卑微到塵埃裏,更沒人肆意踐踏你的心。

    &nb

    sp;傾顏在後宮多年,從不將心輕易交到皇帝手裏。

    所以,他根本就踐踏不到她的心。

    因爲她根本不會因他而傷心。

    只不過,每個人的追求和生活方式不同。

    珍貴妃與她不一樣,不代表誰對誰錯。

    每個人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她也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心就可以。

    傾顏瞧着珍貴妃黯然傷神的模樣,只是問她:“爲了這樣一個男人,一直將他放在心底,愛之入骨,將自個的心毫無保留的交給他踐踏,值得嗎?”

    聽到這話,珍貴妃笑了,是那種冷笑中帶點嘲諷的笑。

    她看着傾顏,“我就說了,你和溫貴妃一樣,無愛亦無憂,能問出愛一個人值不值得這種話的人,怎可能懂愛?”

    “我告訴你,愛就是奮不顧身,愛就是從不問自己值得不值得!”

    傾顏:“......”

    愛是什麼?

    她似乎...真的不懂。

    不是她不想愛,而是沒遇到那個值得的人。

    她不敢將心交給龍軒殿上那個男人。

    因爲她見過太多的女人爲他黯然傷神。

    她怕自己像淑貴妃、像柔貴妃、像珍貴妃這般,將心放到塵埃裏給他肆意踐踏。

    就在傾顏這般想時,門口突然出現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

    且那抹身影進屋後,直接朝她走來。

    嬴湛走到傾顏跟前,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沒事吧?”

    傾顏:“臣妾無事。”

    兩人簡單的對話,聽在珍貴妃耳裏,卻格外的刺耳。

    珍貴妃:“湛哥哥說的哪裏話,如今這惜顏殿戒備森嚴,而我在傾妃的地盤,你不關心我有沒有事也就算了,居然還問她有沒有事,難道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嬴湛沒搭理珍貴妃的言語挑釁,他只是沉聲下令,“來人,將珍貴妃帶下去!往後沒有朕的允許,珍貴妃不可再踏進惜顏殿半步!”

    很快,就有侍衛和奴才走到珍貴妃身邊,準備帶她出去。

    “不用你們動手,本宮自個會走。”珍貴妃渾身都在抗拒那些奴才。

    她徑直起身,朝皇帝行禮,“湛哥哥放心好了,不用你勒令我,我也不會再來找你的心尖寵了。”

    嬴湛見珍貴妃起身,他站在傾顏身前,將傾顏護在身後,“珍貴妃,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了,難道還不懂宮中規矩?後宮妃嬪,任何時候都要稱朕一聲皇上!”

    聞言,珍貴妃微微一怔。

    小時候,她喊他湛哥哥,他都是欣然接受的,還說只許她一人喊他湛哥哥。

    哪怕長大後再次重逢,她喊他湛哥哥,他說感覺很親切,彷彿憶起了當年。

    如今她喊他湛哥哥,他卻說她不懂規矩,要她稱他爲皇上。

    呵,果然啊,不心悅了,連口氣、話語、態度,通通都變了!

    想到這些,珍貴妃笑了,只是笑得很牽強。

    那雙明淨清澈的美眸裏,再也沒有光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