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妃雖晚不須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殺 3
    聞宴的出現令人頗驚,不過眼下因鳳辰和謝遙的事情,晉王府都換成了大理寺的侍衛防守,以聞宴的身手,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相較白錦玉的慌亂,這黑色修長的身影鎮定自若,不僅如入無人之境,甚至已經開始漫漫打量起蘇麗華這間富麗堂皇到誇張的屋子來了。

    四周無聲中,聞宴側臉英挺瘦削,裹身的雲絹綾綃在燭光的氤氳中泛着透明的微光,綻放着一種深沉自華的靜謐和洗練。

    蘇麗華的這間屋子金碧輝煌,從樑柱的金漆描繪,到垂縵的雲錦流光,紫檀的家當用物形制更是無不工巧。

    尤其是那張鏤雕金漆花鳥紋的拔步牀,複雜和奢華的程度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繁瑣。三層裝飾的楣板,每一層楣板都經過了精雕細刻,層層疊疊雕刻着花好月圓、鴛鴦戲水的合歡樣式。

    聞宴良久地看着這張牀,緩緩纔將視線移向別處。

    白錦玉看着聞宴用目光丈量着一切,後心一陣發涼,走到他身後弱弱地解釋道:“你千萬別誤會,這個屋子我來之前就是這樣的,是我那妹妹比較鍾情這種風格,其實我每天對着這些花裏胡哨的也是有點頭昏腦脹的。”

    “我有說什麼嗎?”聞宴轉過半邊身來,語調不改倨傲。

    儘管聞宴說了不喝水,白錦玉還是拿了個杯子給聞宴倒了一杯。聞宴眼尾睨了眼杯子,白錦玉連忙道:“沒有茶葉,我平時都不喝茶葉!”

    二人臉上劃過心照不宣的明白,聞宴走過來,掀了衣襬在桌邊坐下。

    白錦玉將茶杯向他推了一推,聞宴竟安然地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來輕輕啜了一口,兩個人就像相安無事。

    “水不錯,清冽甘甜。”聞宴放下杯子回味道。

    白錦玉道:“是還不錯,不過和咱們翠渚的山泉比還是相形見拙的。”

    聞宴的眼皮子擡起看了她一眼,白錦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到翠渚還說了“咱們翠渚”,連忙捂了捂嘴,喫聲道:“抱歉抱歉,一時口誤……”

    聞宴的臉上劃過一瞬的黯然,沒有追究她的措詞。他一手在桌上捏着杯子,瞄了眼她受力不均的雙腳,道:“坐!”

    白錦玉猶豫了一下,乖巧地坐下,二人的身份就像掉了個個兒,彷彿聞宴是主人,而她纔是一個不速之客。

    聞宴道:”上次在暢風樓是我欠考慮了,那時候人多廣衆,我說了很多不相宜的話。”

    白錦玉啞然地看着聞宴,略驚地木了半天,道:“聞宴,你是……”

    她想說“道歉”,但是一想這兩個字可不敢在聞宴面前提,即使他的行爲已經是這個樣子,也絕對是不可的。

    她識相地收口,報之以一臉的堆笑。

    聞宴看着她,眸光從原本的淡淡逐漸沉下,眼睛掃了眼桌子,語氣不容迕逆地道:“把手放上來。”

    “哦。”白錦玉看着他變換的臉色,不知所以但立刻遵從地將右手放在了桌子上。

    聞宴看着白錦玉一如從前的聽話,面上露出不易察覺的慰色。他拂袖擡手,拈起兩指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脈搏上。

    少頃,他回手,目光驚駭:“你筋脈受過重傷,武功真的盡失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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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白錦玉回袖,把手藏於桌子下面,視線閃躲着道:“這個……唉,是我自己誤吃了東西弄的,誰叫我總是嘴巴饞呢,報應報應。”白錦玉輕描淡寫。

    聞宴看着她的目光越來越嚴肅,他仔細地將她打量了一陣,巍然正色道:“白錦玉,現在只你我二人,我以翠渚山長的身份問你,你當年爲何要盜取聞氏家印?你如實作答,不得含混!”

    白錦玉一愣,下一刻就屁股離了凳子“撲通”一下跪在了聞宴的面前。

    聞宴當即嚇得兩腿岔開往後讓了半步,喝聲道:“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你要以山長的身份問話嗎?”白錦玉仰着腦袋道:“我見山長都是這樣的啊!”

    聞宴無語得就差扶額了,真是好多年沒遇到這麼棘手的對手了,他凝起神色道:“你給我起來!!”

    “可你是山長啊?!”

    “起來,山長現在讓你起來!”

    “哦……”白錦玉這才依言扶着桌邊起來,耐何她一隻腳不濟,身子不自主地一崴,聞宴剛想扶上,白錦玉趕緊豎手阻攔:“沒事沒事,我可以!”

    聞宴屏息回手,看着白錦玉重新落回凳子,面色有些不好。

    “說!”

    白錦玉一怔,眼睫低垂下去,似乎在醞釀什麼託詞。

    聞宴知道她又想顧左右而言他,遂曉以利害道:“家印爲我廬州聞氏的重器,此事對翠渚而言絕非小事,你從前生爲翠渚門生,盜取家印視爲對師門的不敬,但我猜測你事出有因,作爲山長給你機會解釋消除誤會,機不可失,望你珍重!”

    白錦玉嘴脣囁嚅。

    聞宴道:“你是真的蔑視師門,還是覺得我不是一個可信之人?”

    白錦玉連忙地搖頭:“不不不,豈敢哪!我沒有蔑視師門的意思,也更不是覺得你不可信。”

    “那你爲何還猶猶豫豫?”

    “我在想這事能不能說……”

    “能說!”聞宴毅然決然地替她抉擇道。

    白錦玉趕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朝門窗看了一看小聲道:“聞宴你可小點聲!”

    “那你說!”聞宴放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中的求知慾絲毫不減。

    白錦玉沉默。

    聞宴道:“你打算瞞一輩子嗎?”

    白錦玉擡頭。

    聞宴又道:“我爲這個問題已經困惑了七年,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一手帶出來的人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厭厭,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出來。”

    一聲“厭厭”的確是最好的攻勢,白錦玉抿緊了嘴脣,眼神迅速就凝滯了。

    “你知道嗎,你害得我好苦!”聞宴道,他眸色悽黯,這句話說得尤其傷感,這句“好苦”似乎歷經無窮無盡的艱難。

    聞宴加道:“你就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白錦玉的眼中閃了一下微小的晶瑩,望着聞宴點了點頭。

    “好,我說,但是……你要保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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