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惜的是，黑帝越是想要殺死周然，就越是事與願違。
周圍的濁息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只是氣體一般的物質，卻變得非常的粘稠，更將黑帝的行動限制了。
“怎麼回事！”
黑帝大喫一驚，濁息是自己賴以生存的力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可是現在，濁息卻背叛了自己，限制了自己的行動，令自己無法殺死周然。
黑帝很快意識到，這一切都源自於黑樹的意志。
“爲什麼這麼對我！爲什麼！”黑帝大喝道。
此時此刻，躺在地上的周然，耳邊聽到了一個聲音。
“被這樣的對手製住了，那可不是黑樹繼承人的表現。讓我借給你力量吧！你甚至能夠征服整個長生界！”
正是黑樹之心的聲音，周然雖然一直排斥，卻也無法阻礙聲音進入腦海。
黑樹之心將自己的意志強行凌駕於周然之上。
“你越是排斥，身體就越是弱小，如果你繼續排斥下去，你會死在敵人的手中！如果你死了，將無法保護身邊的人！”
“成爲我的一部分吧！承載濁息，同時承載黑樹族的命運！”
“黑樹是長生界的根本，濁息必定佔據長生界的半壁江山，人類背叛了黑樹族，他們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是被選中之人，你將在黑暗中獲得永生，你會成爲長生界立於頂點之人！”
周然無法阻止黑樹之心的言語傳入自己腦海，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黑樹森林。
雖然是幻覺，但卻格外清晰，周然甚至能夠聽到黑樹的呼吸聲。
眼前的不僅僅是黑樹，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黑帝。
是成年之前的黑帝，吸收了濁息之後，還沒有被屈夫人洗腦，他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算身處黑暗之中，這副笑容卻是真實的，就好似遇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一般。
“就算是黑樹族，也是擁有幸福和快樂的，黑色並不代表邪惡，白色也並不代表善良，擁有濁息之人，並不會只做壞事，靈氣充沛之人，也可能作奸犯科！強行將濁息定義爲惡者是極端的行爲，也正是因爲這樣，才導致長生界的常識扭曲！”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周然面前的黑帝。
黑帝的臉上稚氣未脫，周然很清楚這只是黑帝的幻象，也就是說，是一具幻象在和自己說話。
可是幻象所說的話，卻無比的真實，隱含着不容反駁的真理。
“就算濁息沒有善惡之分，可濁息吞噬人命，令仙人強者成爲怪物，這卻是不容置疑的。抑制濁息的滋長，是令長生界長治久安的唯一辦法！”
周然狠狠的反駁，黑帝的幻象卻不肯苟同。
“那是因爲人類毀滅了黑樹族，令濁息的性質發生了改變，這是人類修煉者自己的過錯，與黑樹族、濁息沒有任何的關係！就算長生界因此而毀滅，都只是人類咎由自取罷了！”
此人到底是幻象，還是黑帝本人，抑或是黑帝的內心？
黑帝見周然無言以對，又道：“在承載了濁息的同時，我同時承載了黑樹族的歷史，他們的悲傷和快樂，以及對人類修煉者的憎恨，都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不過可惜的是，所有的記憶都被封存了，令我迷失了自我！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與聖殿爲敵，與屈夫人爲敵！然而現在說這些，卻已經爲時過晚。”
話音剛落，周然眼前的幻象完全消失了。
黑樹森林、成年之前的黑帝，已經化爲了烏有，取而代之的，是黑帝本人。
此時的黑帝，已經被濁息困住了，他根本就無法掙脫濁息的束縛。
畢竟是以濁息爲生之人，一旦遭遇了濁息的背叛，黑帝整個人就喪失了鬥志。
“爲什麼！爲什麼要拋棄我！明明我纔是最有資格繼承黑樹意志的人！”
黑帝咆哮了起來，然而卻無濟於事。
濁息依然將黑帝束縛，不肯讓黑帝解脫。
黑帝怒目滾滾的看着周然，他的眼睛裏滿是殺意。
“周然，爲什麼黑樹之心會選擇你？爲什麼他寧願選擇一個外人，也不肯信任我？爲什麼你比我更有資格承載黑樹的意志？我不服！我不服！”
黑帝的言語中，充滿着憎恨與憤慨。
周然默默的看着黑帝，一句話也沒有說。
濁息對於黑帝而言，就好似之前對於自己一樣，是劇毒一般的物質，相比之下，現在的自己身處濁息之中，卻如沐春風。
說來也太諷刺了一點，難怪黑帝會因此而喪失鬥志。
隔了良久，周然才道：“黑帝，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但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你，卻是一個會露出笑容的人。究竟是你錯了，還是整個長生界錯了？很抱歉，現在的我還沒有找到答案。”
周然推心置腹，令黑帝的心頓時軟化了。
黑帝不再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周然，卻露出瞭如同前輩一般的表情。
“你說得沒錯，沒有人知道答案。答案只能不住的追尋，可是現在的我，卻沒有辦法走到最後。屈夫人，她毀了我的一生，她讓我成爲了濁息的容器！”
“你想起來了？”
周然好奇問道，看來黑帝在最後時刻，那些被消除的記憶又回來了。
無論是小時候的痛苦，還是繼承了黑樹族遺志之後的短暫幸福，抑或最後追隨屈夫人所做的種種錯事，在黑帝的腦海中連成了一條線。
難怪此時的黑帝，在言語中成熟了不少，已經不似之前的模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被濁息拋棄之後，黑帝已經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他對周然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周然也毫不含糊，他與黑帝面對面，對黑帝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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