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127章 迷住了眼
    屏風外的田義面無表情,心中卻暗自嘖嘖,覺得皇帝故意逗人家小姑娘,實在是惡趣味得緊。

    果然,下一刻就聽得皇后娘娘帶着惶恐的哭腔小聲請罪道“臣妾手腳粗笨,請陛下責罰。”

    然後便是皇帝體貼地調戲“你不用緊張,朕來教你如何解衣……”

    田義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耳朵聽下去了,遂眼屏閉五感,盡職盡責地做一個無知無識的木樁子。

    殿外,夜色沉沉,皎潔的明月緩緩從東山升起,玉宇澄明,清輝遍地。

    ……

    良久,田義只聽得屏風內的祁鈺朗笑道“田義,你進來伺候。”

    田義立刻靈魂回殼,恭聲應了聲“是”,垂首邁步進去。

    “那,臣妾先行告退。”

    田義只聽皇后娘娘惴惴不安地小聲請辭道,然後便見一角秋香色的裙裾從眼前趨過,逃也似的轉出了屏風。

    即便不擡頭看,他也能想象得到皇后娘娘此時臉色有多麼地緊張與不安。

    而緊張不安的皇后娘娘轉出屏風後,臉上的緊張與不安悉數斂去,只剩下平靜無波。

    呵,怎麼說也多活了一輩子,豈會被皇帝幾句臉紅耳熱的話就驚得失去了分寸?

    不着痕跡地給衣帶打結,可比解開衣帶有技術難度得多了!

    身後,傳來祁鈺爽朗的笑聲。

    黃宜安撇撇嘴,拂袖自去梳洗。

    ……

    夜風習習,蟲鳴陣陣。

    祁鈺輾轉反側,看着身邊那恬靜的臉龐,暗自嘆氣。

    看得着卻喫不着,最是煎熬。

    許久,祁鈺起身,輕輕撩開簾帳,對外間伺候的宮人道“備水。”

    宮人應諾,掌燈去了浴室準備。

    阿梅聽見動靜,悄悄起身,去小廚房的爐子上溫了一碗薑湯。

    等祁鈺泡完涼水澡出來,就見黃家來的那個宮女端着一碗薑湯進奉道“娘娘擔心陛下着涼,特地吩咐奴婢煮了薑湯待用。”

    祁鈺眼眸一亮,曜若星子,未及用湯,卻已經暖到了心底。

    ……

    大婚第三天,黃宜安照例要接見命婦朝拜。

    一大早的,黃宜安便起牀梳洗。

    祁鈺昨晚被那碗薑湯烘暖得半宿沒睡,這會兒正睡得深沉。

    今日無需朝會,黃宜安便也沒有叫醒他,從牀尾繞到牀邊,輕輕掀簾下牀。

    阿梅聽見動靜,輕手輕腳地進來伺候。

    梳妝時,見黃宜安眉梢眼角俱是前兩日所沒有的輕快,阿梅也跟着歡喜道“娘娘很快就要見到老爺和夫人了。”

    皇后不比民間新婦,沒有三朝回門這一說,但可以宣詔父母家人入宮,聊作團聚,各慰相思。

    進宮之前,老爺和夫人就答應她了,今天會帶着祖母和兄長一起入宮,讓她也趁機與家人小聚片刻。

    想到這裏,阿梅手下眉間亦輕快起來。

    黃宜安聞言揚了揚脣,只見鏡中人亦眉眼歡愉地衝她笑了笑。

    阿梅見了,抿脣笑得更開心了,用心從妝奩中挑了支九尾嵌寶鳳釵給黃宜安戴上。

    赤金的燦爛和紅寶石的明亮相映成輝,映襯得黃宜安明麗如玉的臉龐愈發雍容矜雅。

    祁鈺起牀時,看到的就是一身華服、燦燦金冠的美人眉目舒揚地吩咐宮人伺候他梳洗。

    這樣明媚鮮妍的黃宜安,他只在陶然居無意間見過一次,那時她正伴着張溪,爲五丈風的賀壽紙鳶出謀劃策,小姑娘杏眼桃腮、笑若春花,只一眼,便鐫刻在心上。

    之後再見,那明媚靈動的小姑娘便帶上了恭謹的笑容,客氣守禮又疏離淡漠。

    祁鈺很珍視眼下這樣鮮活生動的黃宜安,所以他想了想,笑道“聽聞國丈一家熟知邊地風俗,今日午宴後,朕預備請他到御書房賜教,你若是得空,便也一起去吧。”

    國丈一家是否熟知邊地風俗他並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這樣難得的家人團聚的時光,眼前的人肯定很渴望與珍視。

    黃宜安聞言手下一頓,方纔接過宮人手中的冕服,親自服侍祁鈺穿戴,一如既往地恭謹應道“臣妾遵命。”

    可是祁鈺卻分明聽出了這其中的驚訝和雀躍,滿意地點點頭。

    雖說皇后母儀天下,一言一行都需恭謹端肅,如此才堪爲天下女子之表率,但是作爲妻子,他還是希望她私下裏能像別的妻子一樣,明媚靈動、喜怒鮮活,而不僅僅是一位合格的皇后。

    原先他還未曾在意,可近一年來卻逐漸深刻地體會到,被迫困鎖內心以活成別人期望的樣子,是多麼地讓人疲憊又麻木。

    因爲這段插曲,心情愉悅的黃宜在接見命婦時愈發地優遊從容、端莊雍容,贏得了衆人的交口稱讚,也讓那些等着看出身寒微的皇后娘娘的笑話的人大失所望。

    王氏見了,滿懷欣慰,懸了許久的心終於略略放下。

    午宴的間歇,張溪尋黃宜安說悄悄話,黃宜安在內室招待了她。

    “都退下吧,留阿梅伺候即可。”黃宜安寬厚又不失威嚴地溫聲吩咐道。

    “是。”宮人恭謹應命,魚貫退下。

    阿梅則退至簾下侍立。

    蘭心見狀,上前斟茶伺候。

    張溪見了,感慨道“我原本還擔心你從未進過皇宮,此番乍然爲後,會多有不適呢,沒有想到你做得這麼好。我雖然自幼出入宮廷,卻自問若是異地而處,絕不能像你這般端莊沉穩、從容不迫。”

    沒有外人在,張溪也不講求那些虛禮。

    黃宜安見了,脣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人生能得一不論富貴貧賤都始終待你如一的知己,實在是幸運!

    “不過是端着架子唬人罷了。”黃宜安謙遜一句,將此事揭過,與張溪說起家常。

    張溪嘆了口氣,道“可是這世間不知有多少人,偏偏就是看不透,被這架子迷住了眼睛……”

    黃宜安聽張溪這般說,便問道“張姐姐何故如此感慨?”

    張溪長嘆一聲,說明因由“你也知道的,當日你大婚,明緗和鄭玉煙之流都特地藉此機會趕來巴結,俱被你以大婚規矩禮儀繁瑣給推了。

    “然而她們卻不肯死心。別人我不便多說,但緗姐兒我卻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兩天,她可沒少求見母親,極盡逢迎阿諛之能事,就是想在今日能得母親提攜入宮,以求得天賜良緣……”

    張溪含糊一句。

    黃宜安會意。

    這良緣,大概就是想發設法偶遇皇帝,再趁機來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吧。

    果然是被這架子迷住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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