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262章 認清內心
    迴應張瀾的是一隻茶盞撞地破碎的聲音。

    張瀾擡頭看向怒不可遏的英國公,抿緊嘴巴,求助地看向英國公夫人。

    如果說家中有誰能夠勸住英國公的怒火的話,首推英國公夫人,其次便是張溪。

    可是英國公夫人只是衝張瀾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一聲,表明自己的立場。

    張瀾無奈,只得在承受英國公的一番怒斥之後,告辭退出。

    ……

    李府,張溪正在學做針線。

    上次她以向大嫂林氏學習針線爲由,伺機尋求長兄李子松的幫助,雖說後來李子楨替她出面解決了,但是張溪做事一向周全,更兼感激李子楨,所以這衣服還是要做出來的。

    這剛走了沒幾針,蘭心就來稟報說:“四公子來了,如今正在上房給夫人請安,一會兒就過來了。”

    李總兵並李子松等子侄,在替張瀾說情之後,便啓程趕往遼東了——實在是擔心突然“反水”,張圭一氣之下會在遼東軍中動手腳。

    張溪一分心,手下的一針便紮在了指尖兒上,殷紅的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張溪吸了口氣,連忙一面用嘴去嘬血珠,一面急聲問道:“瀾弟?他這時候來做什麼?”

    蘭心搖搖頭,回道:“奴婢不知。四公子一來,便直接去上房拜見夫人去了。是他身邊的小廝來傳的信,奴婢問了,他也說不明白。”

    張溪便收了針線,起身整衣,道:“走,咱們去上房看看去。”

    張瀾上奏一時能夠儘早解決,多虧了關鍵的時候,公公李總兵在朝堂上的相幫。張瀾此次來府,應該是爲了致謝——幫忙的公公和長兄不在,那向婆婆李夫人表達也是一樣的。

    既然是爲了答謝,那她這個姐姐兼媳婦也就不好不出面一起致謝了。畢竟,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李家肯幫忙,都是因爲她嫁給了李子楨的緣故。

    蘭心立刻上前服侍。

    然而主僕二人剛走到半路上,就碰到了疾步走來的張瀾。

    “阿姐!”張瀾笑着迎上去見禮。

    張溪一把拉起他,問:“你怎麼這時候來了?也不提前派人來知會一聲。”

    張瀾嘿嘿笑道:“咱們進去說吧。”

    張溪一想也對,李總兵出面相助一事的內情,確實不好在外面說,便轉身同張瀾回了院子。

    姐弟二人在花廳坐下。

    “姐夫不在家嗎?”張瀾左右不見李子楨在,便笑問道。

    張溪瞪了他一眼,擡頭指了指外面的天色,道:“你以爲你姐夫一天天跟一般閒得沒事兒幹,淨去闖禍了?他如今在陛下面前當差,忙得很呢!”

    隨着李子楨日漸受皇帝的重用,就連她在這府裏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雖說比不得長嫂林氏,但是並不比其他丈夫軍功卓越的妯娌差。

    天子近臣嘛,有時候一句話,就抵得許多軍功呢!

    說起來,這都要感謝黃宜安當初的提點和舉薦……

    張溪想着想着,目光便又落回了張瀾身上。

    只可惜……

    張溪搖搖頭,趕走內心的那些遺憾,問張瀾:“你這麼突然上門,可是爲了道謝?那應該提前派人跟我說一聲,我好跟着你一起去上房的,也顯得我們……”

    張溪話未說完,就被張瀾滿臉的愕然給攔住了。

    看樣子,張瀾並不是來道謝的。

    張溪眉頭一皺,問:“看來是我猜錯了。你這次來,所爲何事?”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張瀾又一向黏她,他心裏想什麼,張溪不說一看就知,至少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從張瀾窘迫的神情來看,只怕是有事纔來的。

    張溪頓時急了,不待張瀾回答,立刻急聲問道:“可是家裏出了什麼事兒?”

    張瀾嘆息一聲,耷拉下肩膀,低聲應道:“也算是吧,我被父親訓斥趕了出來……”

    可憐兮兮的樣子,倒讓張溪不忍心再加責問了。

    張溪遂放緩了語氣,問:“父親爲何訓斥你?”

    張瀾見問,飛快地看了張溪一眼,立即起身,抱拳深施一禮,懇請道:“爲了聘娶柳姑娘爲妻一事。還請阿姐幫我!”

    張溪被氣得騰地站了起來,指着張瀾問道:“又是爲了這個柳姑娘!她給家裏招來這麼大的災禍,你竟然還想聘娶她爲妻!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別說是父親生氣了,她聽了都氣得恨不能立刻將魅惑得張瀾暈暈乎乎的柳鶯兒給立刻攆出京城去纔好!

    “阿姐,你先別忙着生氣,柳姑娘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張瀾急聲辯解道,“你至少先聽我說一說,再決定啊!柳姑娘她……”

    蘭心早就在姐弟兩個起爭執地時候退出了花廳,將閒散人等全部遠遠地打發走,親自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張溪看着張瀾着急忙慌地替柳鶯兒辯解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刺目,不待張瀾說完,她便冷冷地打斷道:“這個柳姑娘到底有多好,我不管。我只問你,當初宮裏欽點安妹妹爲後,怎麼不見你也如這般跳出來爭取?”

    張瀾啞口無言。

    他以爲,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也一直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卻原來並不是這樣。當張溪質問他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辯駁,而是心疼,窒息地疼,雖然那疼痛並未糾纏他許久。

    張瀾無力地垂下雙肩,問:“阿姐,你以爲當時我有爭取的餘地嗎?我不只是我自己,還是英國公府的一分子,若是我……那家裏怎麼辦?”

    張溪不答反問:“那你爲了柳鶯兒便不管不顧地替其父兄求情,連累家人的時候,怎麼沒有見你爲了家人,聽從父親的勸阻?”

    “我那是爲了公義……”張瀾張口辯駁,卻在張溪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漸至不聞。

    張溪那彷彿看透一切的目光,突然讓張瀾明白過來,他雖然是爲了公義才上的書,卻未必沒有私心。

    也許在柳鶯兒第一次出來替他解圍種植長絨,又或者是在柳鶯兒月下替他擋刀,也可能是在柳鶯兒面對朝廷的詰問懇請他屈服自保時……那個一心一意爲他着想的姑娘,就已經一點一點地走進了他的心裏。

    所以他纔會在離開時,問柳鶯兒願不願意跟他走,在張維讓他推薦被俘叛降將官的代表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柳氏父子——柳氏父子來京,柳鶯兒的跟從才名正言順,也纔有可能長久地隨父兄留在京城……

    張瀾擡起頭來,輕聲而認真地答道:“阿姐,我想明白了,她固然很好,我也曾經很喜歡,希望與之白首偕老。

    “可那種喜歡大約就像是年少輕狂時的如煙春景,絢麗奪目,卻又一拂而過,讓人悵然。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再遇到這樣的春景時,還會勾起我心中的漣漪,卻並不會干擾我的生活。

    “而柳姑娘則像是家中的那口井水,日復一日地陪伴我、滋潤我,她或許在你們眼中並沒有那麼重要,然而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我的骨血。

    “所以,我不曾爲了留住那片如煙春景而努力,卻願意爲了陪伴、浸潤我的井水而爭取!

    “阿姐,我想要與柳姑娘相守一生、生兒育女、白首偕老!不管父親母親是否同意,我都願意爲之一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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