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倒還好.......”
年輕人露出異樣神色,欲說還休,這時,通往內堂的布簾掀開,一個清秀的女子疾步走出來。
她臉色有些潮紅,頭髮也有些亂,見衆人看來,立刻低頭,疾步走回丈夫身邊。
俄頃,布簾再次掀開,出來一個渾身粗壯的漢子,他瞄了一眼清秀女子的身段,滿臉意猶未盡。
“娘,我已經代廟神送子,你該收錢了。小娘子非常滿意。”
漢子笑嘻嘻的說。
老婦人看向那對年輕夫婦,笑呵呵道:
“張家小娘子,張相公,你們是否滿意?”
清秀女子臉色紅暈褪去,漸轉蒼白,姓張的年輕人眼裏閃過屈辱和憤怒,強笑道:
“滿意,滿意.........”
說着,強顏歡笑的摘下錢囊,遞了上去。
漢子伸手接過,掂量一下,目光在清秀女子身上打轉,咧嘴道:
“還有四天,記得要準時來,不然廟神會生氣。”
這對年輕夫婦眼裏同時浮現畏懼,連連點頭。
“爲什麼不報官呢?”
張姓年輕人耳邊響起嘆息聲,他側頭看去,是那個儀表堂堂的俊美男子。
他再次被聲音感染,心裏莫名的鼓起勇氣,帶着些許畏懼的語氣,道:
“報官的人都死了,對廟神不敬的人也死了。
“只要我們好好供奉廟神,廟神就會庇佑我們.........”
李靈素直戳本質的問道:
“你既知道對廟神不敬的人都死了,爲何還要來此地燒香?”
這對年輕夫婦身爲本地人,總該知道沾染上廟神的麻煩,完全可以選擇不來。
張姓年輕人咬牙切齒道:
“不是我們想來,是他,是他看上了我娘子,找上門來,讓我們去城隍廟求子,不然廟神會降下懲罰。”
李靈素明白了,這和權貴子弟欺男霸女一樣,區別在於,一個依仗的是權勢,一個依仗的是廟神。
他忍不住看向許七安,見他臉色陰沉,沉默不語,似是在思考什麼。
“娘,這是哪來的憨包?”
漢子老神在在的聽着,絲毫不懼,甚至有些不屑。
神婆臉色陰沉,指着許七安、苗有方,說道:“這幾個是一起的外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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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嗬嗬冷笑的看着年輕夫婦:
“張相公,張娘子,你們對廟神不敬,廟神都是看在眼裏的。”
那小娘子臉色“唰”的白了,帶着哭腔說:“廟神恕罪,神婆恕罪。”
敲打了年輕夫婦後,神婆冷哼一聲,看向許七安等人,宣佈道:
“你們對廟神不敬,觸怒了廟神,已經死到臨頭。若想平息廟神怒火,就奉上三百兩銀子,不然,老身也救不了你們。”
她的兒子配合的拍了拍掌,廟外的三名漢子當即走了進來,把許七安等人圍住。
周圍的香客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這些外鄉人膽子真大。”
“是啊,趕緊奉上銀子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張相公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不再受李靈素影響,知道自己剛纔說了什麼話,嚇的腿都軟了。
顫聲道:“廟神恕罪,廟神恕罪.........”
神婆的兒子不理他,瞪着虎目,威脅許七安等人:“速速奉上銀子。”
邊上的香客連忙勸說:
“外鄉人,快向廟神認錯吧。”
“何必找死呢。”
“是啊,快些奉上銀子,莫要連累了張相公。”
那中年漢子張了張嘴,似是也想跟着勸,但眼裏閃過憤懣,默默握緊拳頭。
“銀子?你大爺的,找閻王爺要去吧。”
苗有方罵了一聲,疾走兩步,握拳,右臂後仰。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一拳打在神婆兒子的腦袋上。
頭顱就像西瓜一樣炸開,血肉和骨塊四濺,濺射在地上、牆上,以及後面的廟神鵰塑上。
廟內寂靜了幾秒,尖叫聲驟然炸開,香客們驚慌失措的往外逃竄。
三名看護城隍廟的漢子跟着香客一起逃到院子裏。
“兒啊!”
神婆淒厲尖叫,撲倒在無頭屍體前,哀聲痛哭。
苗有方從許七安賜予的儲物法器裏取出長刀,一通亂砸,踢翻香案,踹到香爐,最後一刀把廟神鵰塑砍成兩半。
“你們.......”
神婆怨毒的瞪着四人,厲聲道:“廟神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殺了!”
許七安淡淡道。
他對這個廟神還有疑惑與不解,但是沒關係,稍後讓李靈素招靈,他要親自審問神婆的魂魄。
苗有方當即揮刀斬落神婆的腦袋,然後一腳把她頭顱踢爆。
有小弟就是不一樣,不需要我親自出手了.........許七安滿意點頭,目光愣在原地的張家夫婦,以及中年漢子,心裏嘆息一聲。
神,神婆死了..........年輕夫婦呆若木雞,一顆心劇烈顫抖,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是快意還是恐懼。
中年漢子也傻了。
同樣傻眼的還有院子裏的香客。
許七安知道,這些人需要安撫,他擡腳走出廟,望着院子裏張望的香客,道:
“本官是京城來的捕頭,這幾位是我的同僚。
“有人上京告狀,說盛義縣有人淫祠淫祭,禍害百姓。
“本官特意暗中調查幾日,已經查明真相。那神婆學了幾手妖術,暗中害人,並假託廟神,以此來恐嚇百姓。
“如今他已伏誅,諸位無需再來此上供。”
一聽這個年輕人是官府的人,衆香客心裏安定了許多。
天大地大,朝廷最大,正因如此,有朝廷出面,更能讓他們有安全感。
“可是,可是廟神確實靈驗啊。”有香客說道。
若只是恐嚇,還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燒香上供。
“廣華街胭脂鋪的老闆,是被神婆害死的,這件事,本官已經查清了。”許七安道。
香客們這才釋然。
許七安轉身進廟,從懷裏掏出一錠官銀,遞給中年男子,道:
“有病還得找大夫。”
問明中年漢子的地址後,又轉頭吩咐李靈素:“稍後你去一趟,看看情況。”
他是擔憂中年漢子的婆娘病入膏肓,尋常大夫無力迴天。
李靈素點頭。
中年漢子顫巍巍的跪倒:“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這時,苗有方撿起神婆兒子身邊的錢囊,拋給張相公,道:
“把這裏的事忘了,莫要因此看輕你媳婦兒。”
姓張的年輕人看了一眼神婆母子的屍體,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默默的給三人嗑了個頭,擁着妻子離開。
苗有方扭頭朝屍體吐口水,他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
“本大爺行走江湖多年,這樣的惡徒殺的數都數不過來。”
“這並不是好事!”許七安說。
這說明朝廷對各地的管轄、統治已經非常薄弱,當秩序漸漸被動搖,亂象就會頻發。
自會有人站出來建立新的秩序,屆時,要麼改朝換代,要麼王朝經歷巨大創傷,苟延殘喘。
許七安朝外頭掃了一眼,確認香客都已被驅趕出去,當即關上廟門,吩咐道:
“李靈素,招靈!”
話音方落,苗有方忽然捂着胸口,臉色鐵青,緩緩萎頓在地。
他臉色呈現窒息般的豬肝色,雙眼翻白,生命氣息迅速流逝。
一個煉神境巔峯的武夫,竟莫名其妙的瀕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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